脚步渐渐慢了下来,她看着那个近乎绝望的学生,他在校长办公楼的玻璃门上拼命的敲打着,敲了很久,嘶吼了很久,可是玻璃门却纹丝不动,楼上也没有一个人下来安慰他,哪怕是劝他离开也可以,却没有一个人。
他终于累了,渐渐滑坐到了地面。
无助的,如同被整个世界遗弃了。就好像当初的她一样,被人带上了黑色的轿车,那或许是村里的人梦寐以求可以坐上一次的交通工具,可是看在她的眼里却像一个地狱。
她是那么拼命的哀求他们,哀求村长,哀求村子里以前一起玩的伙伴,哀求宝生,哀求站在门口送她的每一个人。她不停的重复着:“求求你们,求求你们……我会乖乖的,我会努力干活,我不想离开这里……我不想离开……”
可是没有一个人愿意让她留下来,没有一个人。到最后,连宝生也被带走了,他被带的很远很远,连一个背影都不留。
“小荷?”跟在后面的夏启朔见她停了脚步,有些不解的看着她。只见她只停留了一会儿,忽然转身朝着校长办公楼大门的方向走去。他有些吃惊,想要上去拦住她,却被她甩开了手:“你先走,我有些事情要处理。”
甩开他之后她径直走到了那个学生的身后,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拉到后面:“如果不甘心,那就上去问个明白。”
华丽的一个转身后旋踢,明明是那么细弱的腿,却忽然划出了一道强大的风将紧闭的玻璃门给直接踢碎了。围坐在外面的其他学生全部呆住,他们纷纷站起了身子,看向夏启荷。
她轻巧的拍了拍裙摆上的碎玻璃,然后抬头环视所有人:“既然学校破坏了他们对你们的约定,那么你们就不必遵守规矩。适者生存不适者淘汰,如果这就是这个社会这个学校的生存法则,那么无论手段如何,都是可行的。”
她如此一说,所有学生立刻站了起来蜂拥似的冲进了校长办公大楼。办公大楼一层的两个保安看见了,立刻出来要阻拦他们,却被夏启荷抓住了手臂,直接推倒在地上:“你们也是有儿有女的人,如果你们的儿女被学校以成绩不优秀的理由开除了,你们会如何想?你们还能够像现在这样镇定吗?你们的儿女被学校的保安这样阻拦,你们还可以一言不发让他们离开学校吗?”
保安咬了咬牙猛地站了起来:“我们的孩子怎么样关你什么事,至少现在他们还好好的!而你们,别在这里瞎闹,快点给我滚!”
是了,这就是社会,这就是人类……只要事情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或许会有同情,或许会有怜悯,但是绝对与自己无关。就像以前的村长,以前村子里的人,她不是他们的孩子,所以与他们无关,她就算被送到任何一个地方,他们也不会心疼。
她是多么希望可以有一个人,哪怕只有一个,哪怕那个人没有任何力量,但是至少他可以告诉自己,他是心疼她的,是会竭尽全力留下她的。
就算最后的结果还是一样,如果有一双手愿意伸出来拉住她,至少她会觉得温暖。
所有学生都冲上了楼找校长理论,校长室一下子被爆满了。夏启荷在下面等了一会儿,很快就看见校长被人群围着,一边挤一边从楼上逃下来。他的脸色显然很难看,特别是注意到玻璃门居然被打破了,原本冷静的脸终于有些龟裂:“谁做的?!是谁把玻璃门打破的?!”
“是我,校长。”夏启荷从石阶下跨了上来。
“你,又是你!”校长一看到夏启荷的脸都恼火,“你打破了玻璃门,破坏学校公物,我要开除你!”
夏启荷走了几步,围着校长的那些学生让开了一条路,她就站在他的面前:“那么校长你呢?”
“什么?”
“你们制定的规矩,又擅自修改规矩,你们不是也破坏了学校的法则吗?既然如此,你是不是也要被开除?”夏启荷从拎着的书包里掏出了一本《普通中等专业学校学生学籍管理规定手册》,“上面的第四十条写着,有下列情况之一的学生,可酌情给以勒令退学或开除学籍的处分:一、反对党的基本路线,组织煽动闹事,扰乱社会秩序,破坏安定团结,造成严重后果者;二、触犯国家刑律,构成刑事犯罪者;三、破坏公共财产,偷窃国家、集体和个人财物,造成严重损失和危害者;四、打架斗殴、行凶、赌博、偷盗等屡教不改者,品行恶劣、道德败坏,造成较严重后果者;五、违反校纪校规,情节极为严重者;六、一学期旷课超过72学时或在学期间旷课累计超过108学时(旷课一天,按6学时或当天实有课时计)者。我想问问校长,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所有学生里面,有哪一个违背了上面所写的任意一条规定?”
周围的学生一听夏启荷的话,底气立刻足了起来:“是啊,我们又没有犯错,凭什么开除我们!”“你这样做是犯法!”“就是就是,我们要去教育厅告你们!”“权力大就了不起吗?你们以为你们是天吗?”“我们要把这件事情告知天下!”“有本事你们把我们杀了,否则这件事情我们会跟学校闹到底!”
事情原本可以结束的,却因为夏启荷的插手再次被闹大了起来,校长几乎是恨恨的看了夏启荷一眼,然后拨开人群坐上了他的专车:“你会为此付出代价的。”
“我知道。”她知道,她当然知道……她要为此付出代价,原本安宁的生活也会因此而打破。
可是她已经不想再隐忍下去,她已经忍得够久了,哪怕是粉身碎骨,哪怕是被上面的人打击的体无完肤,她也会站直身子,与他们斗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