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举行婚礼?”洋洋扭过头,不再看他,生硬的问道。
金宵没有回答,只是若有所思的注视着洋洋娇美的侧脸,伸出手,修长的指背轻轻划过那白皙细嫩的脸颊,看的出了神,“真的好像,你连不说话不甘心的表情都跟小灵那么像。”
多么讽刺,她是该高兴还是该悲哀,因为这张跟他妹妹很像的脸才有希望接近他,说服他,也是因为这张跟他妹妹很像的脸,必须离开她不想离开的人。
洋洋转过脸,定定的望进金宵深邃复杂的眼眸,异常认真的问道,“我已经答应嫁给你,是不是你也该遵守你的诺言,放过桑家?”她不敢直言让他放过桑氏,因为她的恨只有她见识到了才知道是多么的深重,甚至不惜一切代价的沉重,她还没有把握要求太多,他会不会收回让她接近他这可贵的“机会”。
金宵冷笑的眯起眸,口气中夹杂着丝丝不甘心,“为了桑泽朗,你真的连你最想要的自由都愿意放弃吗?”
“难道你不是一样吗?为了报仇不惜一切代价,只是我跟你不同,我知道自己要什么,我是心甘情愿去做,只要能帮到他,我打心底里开心,但你,并不快乐,复仇让你成天活在痛苦中,你没有快乐而且你还很可怜,没人能走进你心里,你只是一个活在自己编制的牢笼里,被黑暗笼罩着的可怜人。”
闻言,金宵蓦地站起身,冷峻的脸上连最后一丝笑容都被敛的一干二净,“我是可怜人?我倒要看看最后谁才是真正的可怜人,夺走你,想必桑泽朗会很痛苦吧?难道你不想知道,在桑泽朗心中你和桑氏之间谁比较重要吗?”
闻言,洋洋面若寒冰,黑亮的眸光中透着浓浓的不齿,“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会把感情拿来当游戏的赌注,做目的的筹码,你如果只是想看桑泽朗难堪,或者让他在我和桑氏之间做一个选择,我想你是多此一举了,因为我今天会来这里找你,就已经帮他做了决定了。”
深厚的大掌渐渐握紧成拳,金宵背过身去,高大的身躯因为愤怒而僵直着。
四周静默的只听见淡淡的呼吸声,洋洋敛下黑亮的大眼,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口,心跳声早就犹如擂鼓。
她会说出这么大胆的话反驳他根本就是反射性条件,直到冷静下来,她才恍然想到自己所处的环境,现在的所作所为无疑是给自己封路,她怎么能这么冲动行事,一旦惹恼了他,她的苦心岂不是都要付诸东流了吗,洋洋暗暗发急,小心翼翼的看着前头僵硬的背脊,刚想说点什么来挽回自己刚刚的失言,前头高大的身躯竟蓦地转过身来。
金宵淡笑,完全不见刚才的愤怒,口气淡然的道,“既然你都想得这么周到了,我成全你,安安心心的跟我结婚,我会让桑泽朗好好活着,活着看着我们怎么踏进礼堂,怎么恩爱,还有你们的孩子,噢不,以后就是我们的孩子了,我要让他亲眼见证我们一家三口是如何幸福的,你说好吗?”
金宵说的格外温柔,也格外深情,不知情的人一定会以为这是多么浪漫的告白,但听在洋洋耳里,她已经完全笑不出来了,全身就像是被当头淋下一桶冰水,一点点渗进她体内,直到从心底里蔓延出来冷透全身。
她已经不知道自己的决定是对是错了,但是她知道这已经是唯一一个摆在她眼前的办法了,她必须一搏。
金宵粗厚的大掌带着淡淡的暖度抚上洋洋冰冷苍白的面颊,低声呢喃,“因为是你,所以我多给你一天时间和桑泽朗告别,三天后我们就结婚?”
洋洋蓦地抬起眸,震惊的无以复加,“三天?”
“嗯?嫌太慢了吗?那我可以……”
“好,我答应你。”
洋洋抿紧唇瓣,不敢再反驳他任何一句。
“这就乖了,我让人送你回去,好好准备一下。”深厚的大掌依旧淡淡的抚着始终冰冷苍白的脸颊。
“好。”
盛夏的天气因为突如其来的绵绵细雨而有些窒闷,尤其是傍晚时分,更显几分暗沉,就像洋洋此刻的心情,她已经站在会议室门口将近两个小时了,却始终没有起身去推开那扇紧闭的门。
这是她自由时间的唯一也是最后一天,如同往常一样,她开开心心的来到帝亚,不同的是今天她是强颜欢笑。
而桑泽朗也一样,一如既往的漠视她,一整天下来总是以着种种理由借口无视她,回避她,在她恳求的眼神中踏进会议室,都不曾回头看她一眼,他是铁了心要让她死心,她会站在这里将近两个小时,想必是他故意拖延会议的结果吧。
他始终那么无视她,就好像从来不曾关心过,尽管她知道这不是他的本意,淡薄的心还是微微泛凉,在这阴雨不断的昏天暗地里承袭一丝丝从四面八方灌来的一阵阵冷飕飕的凉意,心头苦涩满溢。
金宵说的对,其实她没有那么坚强,她也不自信,她一点也没有把握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地位,桑氏和她,两个不等价的重量,她比不起,也害怕比。
多想推开那扇门,大声的告诉他其实她多么爱他,多么不想离开他,但是洋洋心里明白这是不实际的,她等着,慢慢的等着,静静的等着,等着这最后的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总会有他出来的时候吧,最后的时光要留在最快乐的时候,现在才知道,真正爱上的时候,人可以卑微到什么程度。
洋洋缩在会议室的椅子上,双手紧紧的抱着曲起的双腿,纤瘦的下巴顶在膝盖下,黑亮的双眸怔怔的看着地板上的某一点发着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