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样的安静没延续多久,就被一阵像是从很远很远地方传来的声音打断,脚步声规律的敲打地面,很沉稳,却还是那么吵,众人抬起头,望向走廊尽头,拐角处走出人影,在场的所有人一怔,全都警惕的站了起来,除了洋洋,像是没有看到来人一般,从始至终都维持着原姿态,缩在自己的世界里,慌乱着,不安着,恐惧着。
“你来做什么?”比克挡在前头,目光如利刃直视眼前的男人,他竟然会这么快知道泽朗出事了?疑惑一闪而逝。
“一个最出色的猎人,追寻的并不是猎物有什么样的结果,而是在征服猎物的过程,如果他就这么轻易死了,我也不会甘心的。”
“你够了,泽朗会变成今天这样,全都拜你所赐,你若有真本事还会拿洋洋的幸福来牵制他吗?我不明白为何桑伯父会把桑氏拱手让你,但是请你搞清楚,就算没有桑氏,你也不一定会赢。”
“喂!”三好真子上前一把将比克往后一拉,冲到金宵跟前,口气愤恨的怒道,“我念在你曾经救过洋洋,以为你是好人,想不到你这么卑鄙,你明知道洋洋喜欢的是桑泽朗,而且还怀着他的孩子,居然还拿桑泽朗为诱饵胁迫洋洋跟你结婚,你居心何在?”
“你们都别吵了。”阮绵绵站起身,将披在洋洋身上的外套拢了拢,看着妹妹无神的模样,沉重的叹了口气,才转过身走过来,冰冷的看着金宵,“你害洋洋变成这样,还不满意吗?就算桑泽朗对不起你,那也是你跟桑家的事,我妹妹她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让她成为受害者,为什么?”
阮绵绵怒吼,她什么都不要顾忌了,看着洋洋变的像个没有灵魂的布娃娃,她的胸口就像被人硬扎了一刀,她只要她妹妹平安无事,开开心心的,其他的她都不想管了。
“你们都别再说了。”沉重苍老的声音传来,众人愕然的抬头,只见不远处的走廊上,一个憔悴沧桑的老人自己推着轮椅一步步挪近。
“桑伯父!”比克立刻回神,正想上前帮忙却被桑东闻拦住了。
有谁会相信眼前这个面容憔悴,神色沧桑的老人就是商场上人人闻之色变的商场战将桑东闻,也许都已经变成曾经了。
桑东闻穿着病人服坐在轮椅上,目光如炬一一扫过在场的众人,虽有几分精锐干练的气势,但早已经没了意气风发,最后的目光落在金宵身上,却见他的眸光瞬间变的沉重起来。
“我老了,已经别无他求,只盼身边所有的人都能平平安安就好,一直以来,我以为只要我默认了,将那个秘密带进棺材了就不会有那么多纷争了,但是我错了,我害了我儿子,我侄子,也害了你。”
桑东闻全身战栗,有几分难忍的痛心疾首,“我是个失败的父亲,失败的叔叔,更是个失败的兄长,当年撞死你妹妹的的确是我的亲弟弟,但却是真真切切的意外事故。”
金宵的脸色蓦地一沉,双眼顿时染上疯狂的恨意,咬牙切齿的反问,“意外事故?你竟敢说是意外事故,若是当年没有你的刻意手段,你弟弟的车会失灵吗,我妹妹会死吗?”双拳紧握,金宵激烈的怒吼,胸腔更是因为愤怒和恨意交错而汹涌起伏。
桑东闻黯然失神的垂下眸,像是在回忆,又像是在懊悔,“当年,我事业正值顶峰,桑氏在我手上扶摇直上,因为桑氏我让我妻子死不瞑目,害泽朗失去母亲,但我也没放弃过桑氏,外人都说我残酷无情,我到今天才醒悟,我当年真的是错的有多离谱。”
桑东闻满目苍凉,暗哑的声音在寂静的走廊上听来格外沉重,“那天,我弟弟跑到桑氏叫嚣,要我交出一半的股权,桑氏是我一手挽起的,所以我想也没想的拒绝了,他因纠缠未果,为了泄愤在离开时趁机开走了我停在门口的车,也许都是注定的,那辆车就是因为刹车坏了我才停在门口而没有停在车库,是准备叫人拖去修理的,事后我才接到消息他因为开走了我的车而发生车祸身亡,当时的震惊让我措手不及,也让我懊恼非常,所以我把年幼的侄子接到身边,为了这一切的消息对年幼的他以后的路造成不利影响,我封锁了一切消息,也包括你妹妹的死。”
“哈,哈哈,哈哈哈……”靠在墙边,像是突然失去了力气,金宵扯动嘴角轻笑起来直至失控的疯狂大笑,笑到双肩激烈的抖动,全身颤抖起来,他问的很轻,像是怕打扰了这一刻难得却诡异的安静,“我妹妹不是人吗?你的亲人是人,她就不是人吗?”
他慢慢的转过头,深幽的眸底早是漾满了决堤的痛楚,狠狠的盯着桑东闻,“为什么,我只剩下我妹妹了,为什么要夺走她,为什么要从我身边夺走她?”
金宵赫然大吼出声,青筋满溢的大掌握紧成圈,猛的冲上前揪住桑东闻的衣襟大力的摇晃,“为什么……为什么……你把小灵还给我,你把她还给我。”
“喂,你做什么,快放开桑伯父。”比克眼疾手快的伸手,还是慢了金宵一步,只能拽住金宵扼住桑东闻衣襟的手。
轮椅上,桑东闻像是秋天苍凉的树林里那摇摇欲坠的落叶,悲痛又苍凉,他阻止了比克,任由金宵发泄,像个木偶人,懊悔又凄凉的暗自垂泪,“是我对不起你,你妹妹是我间接害死的,是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你啊……”
倏地,金宵停了下来,锐利的黑眸带着一股诡异的光芒看着桑东闻,“对,你对不起我,是你对不起我,这就是报应知道吗?你儿子就是你的报应。”金宵大喝,黑眸闪动着复仇的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