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说他对权势无意,又何必稳重大梁第一的位置数十年,即使外界如何的传闻他专横跋扈,独揽大权,他也毫不在意。或许着就是自己和他最大的差别,所以他是君,而自己是臣。
“王爷,机不可失。”方天赐看着梁越轻轻的说道。
“朝野之上,四处耳目众多,天赐,这话我就当你没说过,若是别人听了去,我也保不住你。”梁越只是淡淡说道,方天赐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却是看到苏拢非。
两个人的侧脸都是高鼻梁,嘴唇很薄,侧脸的线条比起一般的男子更加柔软了很多,只是平日里,苏拢非总是笑语盈盈,而梁越总是面无表情。
方天赐一阵心惊,甩甩头,将自己脑海中突然的想法甩开,微微有些觉得好笑。
“天赐摇头在笑什么。”
“没事,只是下官觉得摄政王殿下和苏太保居然有几分的相像。”
“哦。”梁越的眼睑微垂,然后背负着双手,慢慢的走了出去。抬头望去,天空一片蔚蓝,宫墙的琉璃瓦泛滥着点点的亮光。梁越的唇角却一直微微的上翘,好似心情很好。
梁垒早早就在王府门上等着梁越,他并无官位,所以不用上早朝。不过他父亲在早朝上所做的事早就被人告知他。
十月的天空烈日当空,灼热的让人汗流浃背,今日的天气有些反正,老管家看着梁垒的表情有些担心的一直喊着,“少爷,外面天气这么热,你还是先进去吧。”
梁垒只是冷冷的看了看老管家一眼,然后就一直看着大街的方向,摄政王府离皇宫并不远,官道笔直通道皇宫,所以轻易可以看到归来的轿子。
梁垒不待轿子停下来,就冲了过去,轿子刚刚停下,轿夫正将轿子倾斜,里面的人还未出来。梁垒就伸出了手将帘子撩开,对上的是一双黝黑而深邃的眼睛,寒冷到一如千年寒潭,看不清楚那双眼睛到底有着怎么样的感情。
梁垒的步伐有些晃动,然后定住。
“垒儿……你怎么会在这里。”走出轿子的梁越声音清淡,看不出任何的波澜。
“父亲你在早朝上让我出征。”梁垒的声音拔高了数倍,引起大街上不少的人回头注视。
“那又如何。”
“你明知道我素来不懂武功,战场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不说你让我堂堂世子做他苏拢非的下属也就罢了,你让我远征大齐,我历来不曾练习过武艺,你是想我死在战场?你就如此痛恨我,我是你唯一的儿子。”
“放肆,当初我让大儒教你文韬武略,结果是你丝毫不愿意学武。”
“母亲一辈子,都待在这个名为王府的笼子里,终日以泪洗面,你从未问过她一句,她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而我,是你名正言顺唯一的继承人,唯一的儿子。母亲死了,甚至看不到你流下一滴泪水,我怀疑你的心是不是铁做的。”
梁垒一边说着,一边哈哈大笑起来,原本走到门口的梁越步子缓慢了下来,然后慢慢的转过身,对着梁垒说道,“我不勉强任何人?你母亲是自愿的,她嫁给我的时候就应当想到日后的结果。”
“哈哈……是啊,所有的事情都是我们咎由自取,只有你是正确的,你是谁,你是我大梁的摄政王,权倾天下数十年,你怎么可能错,战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这一刻,我无比希望,我死在战场,那在九泉之下,我和母亲会看着谁给父亲大人百年之后披麻戴孝,送终……哈哈。”梁垒的脸色有些微微的扭曲,看起来让人觉得恐怖。
“啪!”响亮的耳光伴随着梁越冷冷的声音,原本已经走进大门的他,退了回来,梁垒的脸颊上慢慢的肿了起来,脸上清晰的五指印。
“放肆,本王要谁送终,也轮不到你来操心。”说罢不在例会梁垒,梁越头也不会的离开,没有再看过梁垒一眼。
梁垒从笑声慢慢的变成小声的哭泣,爬在门口,他望着那个远处的身影,眼底有着难以说明的感情。
从小,他就畏惧害怕这个父亲,别人家的孩子,有着父亲母牵着一起上街,父亲会抱着孩子,奔跑在大街上,三月踏青的时候带着孩子放风筝,他的父亲从来不会。
母亲每次看见父亲都是一脸的胆怯和害怕,眼眸中看着父亲无比的渴望和仰慕,可是母亲天性就是个懦弱的女子,根本不敢说什么。而自己,父亲从小就几乎无视,无论是先生赞扬或者是责骂,他的父亲都从未表示过任何的意见,他几乎不会存在于父亲的脑海中。
“少爷。”周围的侍卫和管家都想要扶起他。
梁垒抬起头,脸上泪痕斑驳,一如牢笼中的困兽,无论谁过来,一直不停的重复,“滚开,滚开。”
众人都围着他,不敢有丝毫的动作,世间繁华若梦,得了天下,得了权势又怎么样,那个男人还是不会看他一眼,连施舍都不舍得。洛家永远比其他地方来的淡然,除了江南的烟雨迷蒙之外,更多的是格调,人说暴富只需要一代,却要十代来养一个世族。
后院的石桌上坐着两个人,一个是粉色衣衫的女子,她的眉角微微的皱起,衣衫是上好的如意坊所纺织,每一针每一线都是精巧无比,袖口和领口都缝制着淡淡的黑色曼陀罗花纹,蜿蜒的盘旋,一点点给人以震慑的感觉。
她举起手中的白玉杯子,然后一口饮尽,笑容中满是凄凉,坐在他对面的男子。
白衣胜雪,全身上下除了头发找不出其他的颜色,他没有喝酒,只是静静的看着眼前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