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咕咕、咕咕咕……
夏若云从台湾带来的公鸡闹钟一如往常地在早上九点时,用可爱的卡通声啼叫著。
夏若云蹙著眉,孩子气地捂著耳朵,把脸颊更埋入枕头里。
身子好倦。
是闹钟坏了吧!她根本没有睡饱的感觉。
咕咕咕、咕咕咕……
“没事拨这玩意吵人──”一串土耳其语的低咆在夏若云的耳边响起。
夏若云蓦地睁开眼,但见一副男性胸膛正横过她的眼前,抓起闹钟往地上一摔,才又满意地回到他的那边床位。
屋内于是恢复了宁静。
夏若云于是清楚地听见了自己咚咚的心跳声,看著哈麦德光裸的麦褐色上身,她的脸颊顿时烧红一片。
天,她闷哼一声,转身把脸埋入枕头里。
难怪她没有睡饱的感觉,昨夜贪欢的他闹得她几度睡睡又醒醒哪。
“抬头,我想看你害羞的样子。”哈麦德用中文说道,舌尖舐含住她的耳廓低语著。
夏若云轻摇著头,感觉到他的大掌滑过她的腰,滑上她胸部下方。她忍住一声嘤咛,已经熟悉快感的身子却已不由自主地对他拱起身。
“敏感的小家伙。”他含住她的耳廓,用一种似痛又痒的力道抚逗著她的蓓蕾。
“不要……”她低喃了一声,感觉全身都在发热中。她或者仍然对他有反应,但她的身子实在是酸累到极不舒服哪。
“暂且放过你,我不喜欢匆促。”哈麦德看了一眼墙上的钟,对于自己居然睡到日上三竿感到微有不悦。
他十点有一场视讯会议的。在这里多睡了两个小时,就代表他少了两小时的进修时间。
他皱起眉,回头看向那个正从枕头里悄悄抬起头,露出一张娇红小脸和水漾眸子的女子。
哈麦德的心情轻松了起来,觉得脱轨的时间表似乎没那么严重了。
他低头给了她一个深吻后,下床穿上了衣服。
夏若云捂著胀红的脸颊,看著他俐落地套上了绣工精致的鄂图曼外袍。
“我叫人把这张床换大一点。”他说。
“不用!不用!”她慌乱地把手臂伸出棉被之外,拚命摇手拒绝。
“为什么?”
夏若云看著他身上的传统服饰,猝然低下头,开始对昨晚的一切感到后悔了。她不该被他的话给动摇的,毕竟她知道他有多疼爱帕米娜,他不会真的因为一个“外人”而动摇他的决定。
他只是丢出了一个诱惑的饵,而早已动心的她,便迫不及待地咽下了。
现在,昨晚吞下的那个饵,正像火一样燃灼著她的心啊。
“我们可不可以恢复到之前的关系……”她小声地说道。
“你说什么?”哈麦德脸色一沈,威胁地朝她靠近一步。
“我们恢复到之前的关系,好吗?我不想让自己在这里的角色被复杂化,我也不想别人用奇怪的目光看我。”她往后缩入枕被之间,感觉床头板上的浮雕正烙入她的后背。
“没有人敢用奇怪的目光看我的女人。”他粗声说道,眼眸冒火。
“我不是“你的”女人,我就是我。”夏若云抬头看著他,最不想听到的就是那句话。
“不许惹我生气。”哈麦德抓住她的下颚,强迫她看著他。
“你有什么资格命令我?”她用尽全力扯下他的手掌,不驯地说道。
“我不用命令你,因为你终究还是会如我所愿的!”
哈麦德忿忿地走出她的房间,重重地甩上了门。
这个女人会干扰到他的情绪,这是不能被允许的事情。他必须想法子解决这个问题!
夏若云听见门被重重甩上的声音,她把脸埋入双膝之间,蜷成一团。
她不该和他发生关系的,瞧她把自己陷入了什么样的场面啊。她忽略了他的占有欲,也忽略了自己的心脏所能承受的强度啊。
夏若云咬著发凉的手背,痛苦地呼吸著。
叩叩──
敲门声让夏若云鸵鸟地把头埋入枕头里。
“若云姊,我哥刚才是不是从这里走出去?”帕米娜没待她回答,便冲进了房间里。
帕米娜一看到夏若云光裸的双肩,马上猜出发生了什么事。
“你和我哥哥在一起了,对不对!”帕米娜立刻跳上床榻,亲热地搂著她的手臂唤道:“以后要叫你嫂嫂了。”
“别这么叫我。”那两个字像长刺般蓦地梗在她的胸口里,拔起来刺痛无比,不拔却又隐约地抽疼著啊。
她和哈麦德之间,永远不可能像正常的情人。只是,在她昨晚被激情冲昏头之前,她为什么没想到这些呢?
夏若云用被单遮住自己,请帕米娜为她拿过衣衫后,她背对著帕米娜,很快地穿上了衣服,并发现了一件事──
她的手腕上绕著两圈白金练环。
“这是哥哥的手环。”帕米娜惊呼出声,激动得握住她的手臂。
“这……”夏若云怔怔地瞪著白金练环上那颗深若海洋的双色宝石,什么话也说不出口。
“这是蓝色之眼,又称为邪恶之眼,是我们土耳其人常挂在身上祛邪避凶的装饰,也是我们巴夏家的家徽。外头卖的“邪恶之眼”,一般都是用陶土烧成的外蓝内白的圆形制品。哥哥这颗“邪恶之眼”则是请了最高明的珠宝师傅,以白、蓝双色宝石镶嵌,花了半年才完成的!”
帕米娜愈说愈激动了起来,这可是哥哥从不离身的东西啊。
“这太贵重了。”夏若云想摘下那只白金镯练,却怎么样也拉不开扣环。
她用力地挥著自己的手腕,孩子气地想把练子给甩掉。然则,任凭她手腕甩到快脱臼,白金镯练还是如影随形地贴著她的肌肤。
“若云姊,那个锁扣是特别订作的,只有哥哥的指纹才能打开。”帕米娜小声地说道。“而且你如果拔下了,哥会不高兴的。”
“我不是他的人,没必要在乎他的高兴与否。”
夏若云咬著唇,瞪著那只练环,彷佛这样就能从其中得到些许痛击他的感觉。
“可是你们昨晚不是在一起了吗?”帕米娜不解地问道。
那只是一时的意乱情迷!夏若云把话吞进喉咙里,心虚得低下头,觉得自己没脸面对帕米娜。
她是帕米娜的老师,可她做了什么示范啊?
“若云姊……”帕米娜毕竟年轻,沈不住气,忍不住出声问道:“你有没有跟我哥说,我和白志清的事?”
夏若云仍然在心烦意乱,但她却没法子对一双单纯的眸子生气。
“哈麦德答应会让你们试著交往看看,好好加油。”夏若云拍拍帕米娜的肩膀,给她鼓励,却因为想起她昨晚因此付出的代价,脸蛋飞红如桃了。
“若云姊,我好爱你喔!我就知道你最行了!”
帕米娜激动得搂住夏若云,兴奋地又叫又跳著。
夏若云望著帕米娜的笑颜,却不由自主地把那双黑亮眸子和哈麦德的重叠在一起。
在遇见哈麦德之前,她以为感情完全可以掌控在理性范围内。然而,她现在知道那种单纯的想法,只是因为她还没有遇见能够蛊惑她心智的人哪!
她昨晚不该一时被激情蒙蔽了眼,和他发生关系的。她要的只是平静的生活,然则和哈麦德这样一个让人摸不清楚底细的坏男人在一起,是不可能会有任何平静可言的啊。
夏若云咬住唇,惨淡的神情和帕米娜的俏颜生烟,恰巧形成了对比。
“……你觉得白志清会高兴吗?……如果我约他去看电影,他会不会觉得我太大胆……要约会多少次,我们才可以牵手呢……”帕米娜眉飞色舞地对著她的未来爱情进行甜蜜幻想。
夏若云羡慕地看著帕米娜的笑颜──
如果她和哈麦德也只是一对一的关系,那该有多好啊!
夏若云不想做个等待的女人,可她却没有法子阻止自己的提心吊胆。
──我不用命令你,因为你终究还是会如我所愿的!
有时,哈麦德的话会突如其来地缠住她的思绪,然后她便会神经兮兮地梭巡著周围,看看他是否正在附近。
于是,在经过了几天的辗转反侧之后,夏若云做出了一个重大决定。
她不能再心软了,她也没有资格再相信自己的定力了。
在面对哈麦德时,她失去了身为女人的尊严,以及她一向引以为傲的独立,她没法子接受这样的自己。
即便一个月十五万的待遇,会让她放手放得很心痛,但她相信家人可以谅解她的。
一早,夏若云站在帕米娜的书房里,低头看著正临摹完最后一页字帖的帕米娜。
这几天帕米娜的情绪正高亢,和白志清之间的爱情路显然走得颇顺利,那么她的离职应该不会遭到强烈的反对吧?
“今天就写到这里,好吗?”帕米娜抬头,笑著对她说道。
“好。”夏若云点头。
帕米娜伸了个懒腰,笑盈盈地站起身。“明天是周末,我带你去市区里吃一家土耳其烤肉。烤肉加上香脆面包、洋葱还有酸味的小黄瓜,比你们那里的小笼包还好吃──”
夏若云握住她的手,柔声打断她的话。“帕米娜,我想我就做到今天为……”
“夏小姐。”白志清的声音在门外出现。
帕米娜的眼睛亮了起来,很快地飞奔到门口,快速地拉开了门。
“早。”帕米娜一看到白志清,便笑眯了眼。
白志清望著帕米娜的笑脸,怔愣了三秒钟,才又恢复了正常。
“夏小姐。”白志清尽可能地用正常的语调对夏若云说道:“先生请你尽快换装,他十一点要带你出门,是个两天一夜的过夜行程。”
哈麦德居然已经把她当成专属的床伴了吗夏若云僵住身子,根本不敢看其他两人的表情。
屈辱的感觉包围住她的全身,如果现在有个地洞的话,她真的会钻进去的!
“哥要带她去哪里?”帕米娜站到白志清身边,好奇地问道。
“先生要带夏小姐到……”
“我不去。”夏若云打断白志清的话,斩钉截铁地拒绝,秀气脸庞因为怒气而显得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