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那天试婚纱,原本约定是下午的,但是王岑晨总是说工作忙,一直到了晚上七点才出现。而米余杰被发现倒在别墅楼梯口的时间则是六点三十分。
这是一个可怕的巧合吗?
纪骁峰不敢往下想了,再分析下去的话,王岑晨还真得成了凶手。他甚至告诫自己,这样的念头就此打住,要确信未婚妻的清白。
电话又响了,接听了才知道对方是米婕。从声音可以听出,米婕的心情很低落。她说想见纪骁峰,问他可以不可以?
纪骁峰也想查清楚米余杰的死亡真相,而且当初在记忆空间里,米余杰曾说过,所有的秘密就在他的私人保险箱里。要打开那个保险箱,他的女儿米婕就是关键人物。
因此,纪骁峰立即开车到了那栋平民公寓。他上了楼,按了很久门铃,才见米婕把门打开。米婕这时的形象或许是她这辈子最糟糕的,头发蓬松,眼圈熏黑,只带一只耳环,还把拖鞋穿反了。
屋里的窗帘紧闭,又黑又暗,整个屋子还被酒与烟的味道充斥着,纪骁峰觉得很难闻,一眼望去,桌面地面都是烟头与啤酒罐,看来米婕这两天都是靠着烟酒度过的。
米婕跌跌撞撞地走到冰箱旁边,问:“你要喝点什么?”
“给我一杯水吧?”纪骁峰说。
米婕拉开冰箱门,然后说:“没有水,只有啤酒,你不介意陪我喝会酒吧?”
“我不想喝酒,更不想陪你喝。你看看你现在成了什么样了?”纪骁峰走到窗前,用力地把窗帘拉开,阳光立即照了进去。
米婕就像得了惧光症,捂着脸蹲在沙发后面,“赶快拉上,我不要这样。”
纪骁峰走到米婕面前,“米婕,我知道你心情很难受,也知道你为什么这样折磨自己。但你听我说一句,不管心情多糟多难过,时间会冲淡一切的。你得振作知道吗?”
“我怎么振作?你说我该怎样振作?”米婕站起抱着纪骁峰,把头埋在他胸前哭了。这是她憋了两天痛苦后的第一滴泪水,之前不哭不是因为她的逞强,而是没有找到一个可靠结实的胸膛。
或许泪水是最好的发泄渠道,米婕在哭过之后,心情没那么糟糕了。看着纪骁峰的胸前衬衫被她的泪水弄湿了,道歉说:“看我把你弄成这样,真是对不起。”
“没关系。那你现在心情好点了没有?”纪骁峰问。
“好多了,谢谢你啊。”米婕的伤心源于她知道了真相。从她很小的时候就认为是父亲伤害了母亲,才导致母亲跳楼自杀的。直到那天,纪骁峰给了她一份档案,看过之后她才知道,当年母亲是因为吸毒产生幻觉,才坠楼的。即使夫妻情分已尽,但米余杰依旧照顾妻子,尽了作为丈夫的责任。
如果把责任与过错都推给父亲,那是很不公平。
米婕后悔当初的任性,对父亲的深恶痛绝,不仅让她没了母爱,还得不到父爱。当她想要弥补时,却太迟了。
“你会不会觉得我很任性,没了母爱也失去了父爱,想挽回却已经太迟。”米婕问。
这个问题纪骁峰不知如何回答,怕说了实话会令米婕伤心。“我想﹒﹒﹒﹒﹒﹒我想你应该完成你父亲的遗愿,这样能够弥补一点你们之间失去的爱。”
“可我不知道父亲的遗愿是什么?”米婕说。
“他想说的或许存放在银行的保险箱里。”纪骁峰说。
“这是你在记忆空间里,他亲口对你说的吗?”米婕问。
纪骁峰点了点头。
“纪骁峰,我可以求你一件事情吗?”米婕很诚恳地问。
“如果力所能及,我一定会帮你的。”纪骁峰说。
“我想进一次我父亲的记忆空间你,你能够带我进去吗?”米婕说。
纪骁峰还真没想到米婕会提出这样的要求,“这个忙我恐怕帮不了你。”
“为什么?”米婕脸上尽显失望之色。
纪骁峰说:“原因有两个吧,第一是你父亲遗体已经下葬,第二是Z小组有很严格的规定,带你进去记忆空间是违法的。这就是为什么Z小组所执行的任务,除了失忆患者就是濒临死亡的人。局里对Z小组的任务执行一直都很谨慎,免得触碰到法律底线,所以在面对大奸大恶的人拒绝招供,咱们小组也不能出动,进入他的记忆空间截取秘密。毕竟人是享有自由权的,我们总不能把他们给绑住然后强制植入记忆。”
米婕听懂了,“这就是当初你说的,Z小组的植入任务所得证据只能作为参考而不能是法律根据是一样的道理。”
“没错,就是这样。”纪骁峰还是第一次和非小组成员如此详细解释Z小组执行任务的范围规范。
“其实我很后悔,我知道现在对父亲说什么都太迟了,可我还是很想很想亲口对他说一句,原谅我和我爱你。”说道这里,米婕眼泛泪光。
纪骁峰知道,米婕找他是为了弥补一个遗憾,“很抱歉,这个忙帮不了你。”
“没事,我能理解。”米婕说。
“米小姐,我可以请你帮个忙吗?”纪骁峰说。
“你要我帮什么忙?”米婕有点纳闷。
“就是寄存在你父亲银行保险箱里的那些文件。我知道那些东西只有你一个人可以看,不过或许里面隐藏着许多事情的真相。如果可以,我想调查一下。”纪骁峰说。
米婕是一个聪明人,听见纪骁峰这么一说,想起了他曾经说过,即使在记忆空间内,父亲却遭到杀手追杀。她一直对父亲的死有怀疑,认为他摔下楼梯绝不是意外那样简单。她迫切想知道真相,立即答应了,“我可以答应你,和你一起去取保险箱里的文件。不过你也得答应我,一定要还我一个真相,可以吗?”
“一言为定。”纪骁峰比米婕更想知道米余杰的死亡真相。
不过,难题很快便出现,要打开银行的保险箱,必须要密码与钥匙,而这两样,米婕都没有。
“你父亲是个有危机意识的人,既然能够给你留下一个保险箱,就一定会给你留下密码钥匙的线索。”纪骁峰说。
米婕说:“你又不是不清楚,我和父亲之间的关系。保险箱是他私人的,怎么会给我留下密码?”米婕说。
“即使你们的关系一直不好,可他心里是非常爱你的。你是他的唯一亲人,按常理,他只能信任你了。如果你想得到真相,必需得拿到钥匙与密码。”纪骁峰说。
米婕想了想,忽然说:“其实我们都忽略了一个人,他或许知道很多我父亲的事情。”
“谁?”纪骁峰问。
“黄叔,就是那位忠心耿耿伺候我父亲二十年的管家。”米婕说。
纪骁峰说:“那我们现在就去找他。”
两人下了楼,开车去到别墅前院大门前。在进入小区之后,纪骁峰一直留意道路两旁,从小区门口到别墅大约是一点五公里,出现了三个摄像头。如果王岑晨曾经开车到过这里,那么监控录像一定有记录。
对于大小姐的突然出现,管家黄叔有点愕然,“小姐,如果老爷知道你回来了,一定会很开心的,可是﹒﹒﹒﹒﹒﹒”说到这里忍不住哽咽,抱着米婕伤心地哭了。
米婕安慰了黄叔,看着这个家,算一算大约已经八年没回来过了。其实家里的布置没有怎么改变,依旧是她记忆里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