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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诉真情兄弟再联手 猛断臂壮士顾大局 (1)

马千秋赶着一辆轻快的马车,一路行来。朱辰钧坐在车内,浑身似乎被点了穴道,动弹不得。马千秋将车停到小溪边,灌满牛皮水囊,喂朱辰钧喝水。朱辰钧喝了几口水,缓缓出了一口长气:“这水真甘甜,难为你一路照顾,还记得叫我一声大哥。难道你不担心这一路之上会有人为了救我,与你展开厮杀?”马千秋道:“担心有什么用?你我都很了解三弟,我知道他必会来救你,只是时间早晚问题。除了等着他出现,我还能做什么?”

自朱辰钧走后,谢落樱看着那双缎鞋,呆呆发愣。谢天顺端着一个汤碗走了进来:“樱儿,来,吃点儿东西。你也不必如此担心。世子他是被马千秋带走的,不管怎么说他们毕竟结义一场,这一路进京,相信在衣食起居上,不会委屈世子的。我总觉得马千秋投靠阉党此举很是蹊跷。也许旁人能为了一时富贵认贼作父,但千秋他……不会啊,他与那阉党有不共戴天之仇哇。”谢落樱惊讶地望向谢天顺。

谢天顺回忆起往事:“十年前,齐贵妃突然病重薨逝。她生前备受先皇的宠爱,并且是当今皇帝的亲生母亲,在后宫一时风头无二。不料突染风疾撒手人寰。先皇怀疑齐贵妃死因叵测,将永福宫中所有宫女锁起来严加审问,不料当夜关押众位宫女的宫房无端失火,那群宫女都烧死了。先皇大怒,下令追查。时任东厂厂公的李瑾忠奉命追查,发现当日镇守永福宫的禁卫中有一人失踪,那人叫冯霆威。于是他断定冯霆威便是纵火凶手,并以失职之罪,将当时镇守永福宫的宫中禁卫统统坑杀。马千秋原本并不姓马,他原名冯万春。冯霆威便是他的生身父亲。当年李瑾忠没找到冯霆威,下令灭其九族。而冯万春当时只有十五岁,拼死逃出一条命来更名换姓,追随于我。樱儿,你想,他冯氏一族人都死于李瑾忠之手,如何忘记如此血海深仇,贪图富贵去依附仇人?为父我越思越想,越觉得其中必有蹊跷。”

庞庆、东厂众手下走在南下的路上,一只飞鹰落到庞庆手腕上,庞庆解下飞鹰脚爪上的信筒,取出纸笺看着,是九千岁的指令:庞庆你个小兔崽子,光顾着听皇上的口谕,难道就忘了咱家的叮嘱吗?你要亲手将朱辰钧押送回京。马千秋此人可用,但不可靠。万一在路上出了什么纰漏,让朱辰钧那小子又跑了,咱家岂不白白忙活一场?送郡主回洪州的事交给其他孩儿们去办,你要亲自追上马千秋,盯着他将朱辰钧押回京城,不得有误!庞庆看完,吩咐手下:“京里有要事,急召我回去。你们几个人将郡主送回洪州,不得有误。”

马千秋和朱辰钧来到乡野间一间破败土地庙里歇息。刚烧旺了一堆火,便闻马蹄声。马千秋一看,杨恕、董西和张简正三人已堵在门口,三人都手拿兵刃。杨恕性急出剑,马千秋也抽出宝刀,两个人战在一起。刀光剑影,两者激战。马千秋的刀法不在杨恕之下,却被杨恕一剑划伤左手臂。马千秋挽个刀花,将杨恕逼退三步,之后身形缥缈飞上土地庙房梁中央,从怀里掏出一卷诏书:“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朱辰钧、杨恕接旨!”

杨恕此刻已打红了眼睛,根本不听,一剑指向房梁上的马千秋。这时朱辰钧突然喊道:“三弟住手,让他把诏书念完!”剑光闪处,张简正手持扇子将杨恕的剑尖拨开。杨恕气哼哼地将剑插回剑鞘。

“朕内受皇太后牵制,外被李瑾忠一众阉党所困,明知惠王父子蒙冤,却无力回天。朕夜夜无眠,辗转懊悔。今有马千秋,甘污己名,假意投靠,替朕多方奔走,刺探消息。见其人如见朕,其所言即为朕所言,众爱卿万勿多疑,精诚合作,共除阉党。钦此。”马千秋从房梁上飘然而下。朱辰钧伏下身子接旨,对杨恕和董西笑道:“之前我也曾怀疑马千秋已与阉党沆瀣一气,不过,就是见到了他从洪州请来的我那妹子,曾经对二弟的疑窦全消。那个坐在马车里的小丫头,只是我妹子贴身侍女,虽然年纪相当,模样也相似,能蒙得住外人,却瞒不过我的眼睛。”

杨恕和董西这才恍然大悟。马千秋说:“若是不将戏做足,如何瞒得过东厂那帮走狗,也救不下炮口下的龙山华安。说来惭愧,李瑾忠那个老贼,口口声声要阉了我,两权相害取其轻。我只能先顶个骂名,好保全爹娘给的这个身体。如今皇上已被皇太后和九千岁的人在宫中看得严严实实。我颇费了一番工夫,才寻了个与他单独交谈的机会。皇上听闻东厂调拨佛朗机大炮,要炮轰龙山华安,忙宣我人宫,写了密诏,让我抢在东厂之前,救出世子。我一路走走停停,又在这里停留,为的就是要等到你们,大家共商大计。”

马千秋说:“皇上有两件东西,需要我们设法寻来,一个就是被横波偷走的李瑾忠通倭密信。此事说来甚是古怪,横波偷走了信和密诏,致使当日我们的行动功亏一篑。照说横波是九千岁的人,那罪证自然已到了他的手里。但事实上,自从婚礼那天之后,横波便带着信与密诏神秘地失踪了。九千岁已动用了锦衣卫和东厂的各路人马,四处寻找她的下落。另一件呢,是当今皇帝用的御玺。皇上年纪尚轻,皇太后曾明言待皇上大婚后才可自行掌握御玺。在此之前,御玺交由司礼监掌印太监保管,也就是李瑾忠本人。惠王死后,皇太后从皇上手中收回了可以调兵的金牌令,并加以销毁。在朝堂上明言,但凡调兵遣将,只以御玺为凭。皇上若想与李瑾忠对抗,就须拿到兵权。想拿到兵权,便须拿到御玺,这差事可不轻松呀。”

正说着,远远传来马蹄声音,众人警觉。从庙外传来东厂太监庞庆的声音:“这里有一辆马车!去庙里查看一下马大人是否在里面!”马千秋忙抽出刀来,在庙中砍倒若干门梁,门梁将庙门抵住。马千秋大声向杨恕举刀呵斥,杨恕下意识挥剑便挡,厮杀中马千秋压低声音:“你们快跑!”说罢,横刀砍向自己左臂,一刀斩下,手臂落地,血流如注!众人大惊。马千秋握住流血的手臂,靠在那里惨然一笑:“快走!”董西和张简正机灵地拉起呆立的杨恕和朱辰钧,蹿向庙后。

马千秋攥着伤口紧紧盯着庙门,片刻,庙门破裂,庞庆疾步进人。马千秋扬起流血的断臂:“朱辰钧被人救走了,还把我伤成了这个样子……”庞庆一挥斗篷,众手下急匆匆向庙后追去。庞庆俯下身去,仔细地查看着马千秋的伤口:“啧啧,这帮逆贼出手可真狠哪!你的左手算是废了。真可惜呀,马大人,你好不容易将钦犯捉住,却又如此大意让他给跑了,还搭上了自己一只手……来呀,送马大人回京养伤。请马大人放心,待我将钦犯捉了带回京里,再去看望你。” .

杨恕等人一路狂奔,跑到黄河边。四人跳下马,在三匹马屁股上狠拍一掌,马儿们吃痛,跋足向前继续狂奔。四人就地滚人草丛中。很快,东厂众人骑着马追来,只听得人呼马嘶和噼里啪啦落水的声音……

天蒙蒙亮,河滩上时而冲上来东厂手下的某具尸体,或是一顶帽子。庞庆和余下的手下站在岸边看着,脸色青白。马千秋从马车里探出头来故意说:“东厂的众多高手,没死在敌手手中,却死在黄河滚滚波涛中,真是可惜。”

回到紫禁城,手臂裹着伤的马千秋和庞庆向皇上汇报情况。皇帝走到马千秋面前,摸着马千秋的伤口说:“这么说,钦犯朱辰钧被押送期间中途脱逃,如今已溺死在黄河?你二人都有功劳。马爱卿,你伤不碍事吧?如意,快去太医院,请太医为他看伤。”皇帝摸向马千秋的手,缩回的时候手里多了一个字条。回到内宫,见身边无人,皇帝展开字条,上面歪歪扭扭的一行字:世子平安,即将回京。皇帝脸上露出笑容,将纸条凑到香烛边烧掉。

王太医负责给马千秋包扎伤口,也看到在角落里站着面色惶恐的杨子恒,一脸鄙夷:“他现在可不是太医了!他儿子原本考上了新科武状元,可惜放着高官不做,非要跟惠王逆党一路逃亡。九千岁下令,让他爹在这太医院内当个杂役,这已经是法外开恩了。”

马千秋看着躲在角落里默默研药的杨子恒,心里若有所思。这时,万盛扶着九千岁堂皇进来。九千岁走到马千秋面前,看着他被包裹起来的断臂说:“左手真被砍没啦?唉,真是可惜。你们习武之人没了一只手,就好比没了半条命。咱家原本很看好你的前程。但现在也只能先让你在家好好养伤了,好生歇着,大好男儿,不愁没有报国建功的机会,来日方长。”

私下里,九千岁悄悄对万盛说:“一个以刀法闻名天下的武夫,居然被砍掉一只左手,若是给咱们玩苦肉计,那代价未免太大。料想他应该不致如此蠢笨。不过,此人武功已废,不能为咱家驱使,的确是一件憾事。你去告诉庞庆,搜捕那个死女子横波的事,还需抓紧。”

暮色中,杨恕、董西、朱辰钧和张简正戴着低低的斗笠混杂在人群中,众人走到大酒缸门口,却愣住了。那酒店早已关门,寂静无人。四人正愣在那里,董西觉得身后有人靠近,机敏地转身正要出手招架,却见面前站着的正是昔日大酒缸的掌柜邹鼎:“真的是你们。刚有兄弟们来报信说,见到你们人城。我还不信。你们疯了,东厂、锦衣卫都在四处派人捉你们,你们反倒自己送到京城来了。跟我来,我先找个稳妥地方安置你们。”四人跟着邹鼎混人人流中。

挂着大红灯笼的沁春苑内,人来人往,燕语莺声。董西等人跟着邹鼎走人后院,果然清静无人,门口有四名精干汉子守卫。董西要邹鼎帮助寻找横波。邹鼎立即召手下鼎力相助。邹鼎道:“众位兄弟,七师妹朋友有难,咱们同帮兄弟应出手相助。如今要在京城内外寻一名叫横波的女子。此女子原本是谢天顺大人府中的婢女,左眉中有一颗朱砂痣,兄弟们这些日子都细心打探着。在江湖上放出消息,说咱们盐帮在找这个人。”

队列中走出来一名弟子,排行老九:“大师兄,我听说锦衣卫和东厂的人也在找一个叫横波的女子,是不是与我们要寻的这个是同一个人?”邹鼎点头称是。四师弟站出来说:“你们要寻那个女子可是面皮白嫩嫩的,左眉里那颗朱砂痣不大,但是血红?”董西点头。原来这个横波,如今就住在沁春苑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