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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缉元凶印月露真容 查令牌董西追根源 (1)

天色微明,山上的清风拨开了晨雾,缝隙中阳光透射进来,照得整个南华安镀上一层淡淡的金色。禅房内,心湖、心沂两位大师一左一右,盘腿坐在李印月身边,一手搭住李印月的肩膀,一手竖在胸前。心湖、心沂大师嘴里念念有词,内息从手臂传导到李印月的体内……心湖、心沂两位大师脸上红一阵青一阵,似乎李印月的蛊毒也感染到了心湖和心沂大师,李印月的脸色却逐渐由白变红,红润了许多。忽然心湖心沂同时一声大喝,李印月喷出一口黑血,黑血落出,竟有热气滋滋冒出。李印月也睁开眼睛,被两个小沙弥搀扶着离开。心湖大师年事渐高,功力损耗太大,身体有些虚弱。

杨恕和金虎带着知客僧在南华安山门前恭候北华安人马。北华安心泳大师身穿盛装徐徐行来,年纪虽大,依旧气度不凡。心泳大师身后依次跟着三位武僧打扮的高僧,单看气势,便知是大名鼎鼎的日月星三罗汉。金虎上前行礼,心泳大师只不满地“哼”了一声,便傲慢地径直往山上走去,心泳大师身后的三位弟子也是一言不发,跟着师父前行。

大雄宝殿前,心泳大师坐在客座,对面是杨恕,主座首席依旧空空如也。南华安僧人只有金银铜铁石五虎列席。心泳大师有些耐不住性子,忽然朗声说道:“想不到龙山一别,南华安人才居然凋零如此。我等远道而来,心湖大师连面都不愿意露一下,实在是令古刹蒙羞……依我看,现在你们南华安就把舍利金匣请出来,交还我北华安供奉保管。”

金虎无奈地给杨恕使一个眼色,杨恕会意,抱拳而出:“心泳大师,在下是当朝新科武状元杨恕,奉皇上口谕,前来观摩今日的华安比武盛会。皇上还特别叮嘱我要多向龙山华安神僧讨教武艺,皇命难违,请龙山华安的高僧不吝赐教,亲身入场指点一番如何?”

心泳大师皱了皱眉,看向身侧:“赐教谈不上,杨大人既然有雅兴,那么我就让劣徒陪杨大人过几招。竞星,就用你的剑和杨大人切磋切磋吧。”竞星解下佩剑,走下场来,两人各摆一个请手势,随即你来我往就斗在一起。铁虎转身就往后院去了。

后院厢房内,两个小和尚为李印月打水洗脸。李印月仍然假装身体虚弱。忽然外面其他小沙弥起哄,比武开始了!……两个小和尚被李印月说服,放下手中脸盆抹布掩门而去。李印月面色一变,立即跳下床,摸出怀中地图。

大雄宝殿前,杨恕和竞星和尚还在缠斗,众人看得起劲儿。可是杨恕已落了下风,只有防守之力。杨恕一招失算,被竞星长剑扫中上臂,杨恕受伤,招数变得迟钝,竞星借机上前抓住破绽一掌击中杨恕胸口,他平平直飞出去,吐出一口鲜血。铜虎扶起他,马上掏出了两粒药丸塞在杨恕嘴里。杨恕挣开铜虎的搀扶,希望领教一下北华安的大霹雳手:“我是奉皇命前来请教华安功夫,乃是俗家身份,并不是参与你们南北华安比武,相互切磋,相互提高,不是很好吗?对不对,心泳大师?”

心泳大师扭头对竞日叮嘱:“这杨恕看起来和南华安是一伙儿的,但是他打着皇家身份,我不得不容他几分。你就上去跟他过几招,只许打得他不能下场,这事儿也就算完结了。”竞日走下场来,杨恕把佩剑交给金虎,也走下场去。杨恕站定,对竞日行礼,竞日身形已然动了起来,看上去慢,实际上已经冲到杨恕身前。嘭的一身巨响,竞日的大霹雳手正中杨恕胸口。可是这次杨恕既没有飞出,也没有受伤,居然跟没事人一样,竞日也是一愣。杨恕还在奇怪为什么大霹雳手这么不痛不痒,心湖大师忽然出现:“傻小子,这不是大霹雳手,这是易髓经!”

李印月按照竹野提供的地图,一路摸到南华安的后山,果然在塔林禁地附近找到了竹野英雄标记的人口。石虎和尚正在塔林另一端参拜一尊新修的塔林,默默念诵着超度经文。李印月并没有注意到石虎,她自顾自走到一尊造型怪异的佛塔前,寻找隐匿机关。李印月一番摸索,果然发现机关就在佛像莲花座上,她用力一按,佛塔上的石碑轰隆一声倒下,露出一条深邃的甬道。石虎听见异动,惊觉有人闯入塔林,立刻起身循声前来。见是李印月,大声呵斥。李印月大惊,但是仍不动声色:“后院有贼人闯入想要偷窃,我一路追踪而来,眼见他躲进了这里。既然遇见师父,还请您跟我一起去捉拿贼人。”见石虎将信将疑,李印月又说:“心湖心沂两位长老舍命救我,我就是木石心肠,也被几位高僧的慈悲感化。我是真的担心有贼人潜入,对华安不利,若是师父还有疑虑,不如我在前,师父在后,如何?”石虎盘算一下,终于点头。

石虎跟随李印月走在地宫阴冷的甬道里,前方漆黑一片。黑暗中,李印月悄悄摸出一件东西,弹向前方。石虎听到甬道前方响起一声异响,李印月假装吓得惊叫。石虎大踏步上前,甬道前方却没了动静。就在这一刻,一枚利刃从石虎后心穿过,带着鲜血的刀尖从前胸透了出来。李印月露出阴狠的表情。

心湖和心沂大师出现在比武现场,南北华安诸僧起身行礼。杨恕惊叹心湖大师内力这么快就回复了,竟然隔着他硬生生吃下了这大霹雳手的一击,况且自己居然一点儿感觉都没有。心泳大师解释说,那是心湖方丈用易髓经功力疏导大霹雳手内劲到了别处,看看杨恕脚下十几方厚重的青砖,都已经被掌力震碎。

心湖大师说道:“出家人不打诳语,我现在只有三成内力。方才姗姗来迟,是因为我和心沂师弟,正在后院为一位施主治病驱毒,此时功力几乎油尽灯枯,休息良久才有些气力,让诸位久等,实在是过意不去。我这内力不是三两天就能完全恢复的。何况,就算心泳师弟不与我动手,我这几个不成器的徒弟,也决计斗不过日月星三罗汉。因此,贫僧思前想后,不如直接将舍利金匣奉上,今年的比武就算是我南华安输了。如今天下危机四伏,东南倭寇尚未平复,正是我华安武僧挽救生灵免遭涂炭、齐心戮力之时。这比武大会难免有个什么闪失,平白折损我华安僧兵,纵使赢得了比武,也还是大大的输家。所以,今日我久延山华安自愿认输,舍利金匣就此交由北华安供奉保管。”

南华安诸僧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议论纷纷。心泳大师听完心湖大师的肺腑之言,大为感动,深深行了一礼:“师兄胸怀宽广,淡泊名利,虽然不愿争武艺之高下,但是南华安诸僧的济世情怀已经远胜我北华安了。今日是我们输了!舍利金匣还得归由南华安供奉,来日我等要共同见证奉宝入房仪式!师兄如不嫌弃,待奉宝仪式结束,我回到龙山,就命弟子领北华安僧兵加入抗倭义军。”在场所有人都发自内心地叫了一声好。这时,一个小沙弥跌跌撞撞地冲了出来,说后山出事了!

心湖大师等人立即赶到后山,却只见一群小沙弥围着一张草席,上面躺着的赫然是不幸身死的石虎。四虎大为悲痛,扑上去抱着石虎的尸身放声大哭。心湖大师手里的念珠,几乎要拿捏不住。小沙弥吓得不行,结结巴巴地说发现地宫甬道被人打开了,进去一看,就发现石虎。杨恕俯身查看石虎尸首,利刃贯胸,凶手是从后面偷袭的,是甬道狭小,躲避不及。董西从甬道里走了出来,手里举着女人发簪上用的珠花。珠花是她在甬道最深处找到的,说明这很可能是有人用力掷出,吸引石虎注意力的。董西把珠花扔向杨恕,自己飞身冲向后院禅房:“这凶手,就在后院的禅房里!”

董西一脚踹开李印月的房门,只见李印月正缩在床上。董西一把掀开李印月的被子,里面却只是一个穿着贴身亵衣的娇弱身躯。李印月一声尖叫,反倒把董西吓了一跳。恰好杨恕追来,看见李印月衣衫不整,闭着眼睛把董西拽了出去:“戴珠花的女人多了!是不是每个人都是杀害石虎师兄的凶手?李印月刚刚痊愈,连心湖师父都累得筋疲力尽,她又能有多少体力,怎么可能行凶?如果她有力气杀石虎,为什么不在师父刚驱毒的时候谋害师父?这样对华安危害不是更大吗?”董西被杨恕说得没词了。

月上枝头,小和尚给李印月送上了斋饭。李印月从小和尚嘴里得知,明天地宫将要被彻底封起来。李印月心里却焦急,放下碗筷,吹灭了房里的蜡烛。

深夜,她再次摸黑走进了地宫的甬道里,点燃了火烛,甬道里亮起了微微的光芒,她按图索骥,终于在地宫深处发现一个巨大的石门,石门上的铜环已经锈迹斑斑。李印月使出全身力气拉开铜环,石门缓缓打开。她摸到门边的油灯架,小心地把地宫的灯架点燃。地宫灯架设计巧妙,点燃一支,其余瞬间全亮,显然是有大量酥油连接。地宫密室瞬间被照得像白天一样。里面摆满了大樟木箱子,李印月用力打开一只箱子。终于看到了被黄潮升秘密移到地宫中的金银珠宝。李印月满脸得意。可是她刚一转身,脸上表情便冻结了。董西、杨恕、金银铜铁四虎出现在自己面前。董西得意洋洋:“呆瓜,我说什么来着,随便一拉钩,鱼儿就自己咬上来了。我就知道,这个女人和石虎的死一定有关系!”

杨恕愤怒道:“李印月,难道你中毒求助,就是为了这些?我们一直在救你,你怎么能恩将仇报?!”李印月二话不说,掏出兵刃,朝着杨恕扑过去。杨恕侧身躲开,四虎两面夹击。李印月躲开,手上暗器却抛向董西。董西堪堪躲过,暗器打在墙上,竟然爆炸,产生了大量的烟雾。董西被烟呛得眼泪直流。等烟雾散尽,众人追出地宫,李印月早就不知去向了。

海边滩涂,不远处泊着一艘八幡船,海风呼啸。竹野和小池站在海边的暗夜里。自从谢天顺到洪州,竹野英雄感到处境变得艰难起来,那批寻找多日的宝藏现在又落到了谢家军手里,局面大为不利。为扭转颓势,竹野英雄派小池除掉谢天顺,以绝心腹大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