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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求石花生死见真意 斗心魔试炼感挚情 (1)

董西和马千秋被穆老叶的话惊呆了,随即二人争抢着让穆老叶取自己的性命来换取杨恕的再生。穆老叶烦了:“吵死了吵死了,我看你们这样没完没了了。老夫改心意了,老夫要和你们做个赌注。给你们两盏茶,一盏下了剧毒,一盏无毒。你们俩在纸上预测谁会先死,然后各自喝茶。猜对了老夫就给杨小子解毒,猜错了,那老夫可就不管咯。”

穆老叶背着他们,在角落里倒好茶,在其中的一杯抖人了白色粉末。马千秋紧紧盯着穆老叶细微的手部动作。董西在纸上写完字,轻轻折起来。穆老叶端上两杯一模一样的茶水,放在董西和马千秋的面前:“里面一盏茶,老夫已添入无色无味的西域剧毒,入口即断肠,不会感觉到任何痛苦。”

马千秋和董西沉重地望着眼前的茶杯。时间仿佛变得很缓慢,压在他们的心口。穆老叶奸笑着望着他们。董西伸出手去端茶杯。马千秋突然将自己的茶杯和董西交换。马千秋举起茶杯,准备喝,被董西拦住。

马千秋停住了,董西说:“我们已经赢了,何必白费性命,打开那张纸看看。”穆老叶疑惑地打开纸张,只见纸上写着“董在马先死”,不禁满脸的狐疑。

董西解释道:“若我中毒而死,纸上写着‘董在马先死’,即我在二哥之前先死,我们中了。若二哥中毒而死,纸上写着‘董在,马先死’,意为我在的时候,二哥先死,我们又中了。所以,无论结果如何,皆是我们赢了。”

穆老叶认输:“怕了你们了,我给杨小子解毒还不成吗。”董西和马千秋激动兴奋地跳起来。穆老叶虽然懊恼,但看两人的眼神已经温和许多。

惠王府大厅,朱辰钧与属下们饮酒作乐,莺歌燕舞。大门紧闭,侍卫戒备森严。竹野英雄与安振虎被安排在朱辰钧身边。朱辰钧频频举盏,好不热闹。

安振虎趁机禀告,谢天顺自从上次侥幸逃脱,现在龟缩于府中,其麾下将士严防死守,并未有何行动。现在洪州的百姓无不议论谢家军贪生怕死,而盛赞朱辰钧之英明仁德。

朱辰钧感谢竹野英雄的协助,对日后逐鹿天下充满必胜信心:“如今朝中有万公公护佑,本王又得安将军,真是如虎添翼。欲速则不达,诸位少安毋躁。铲除谢家军需要名正言顺,待时机成熟,本王定让谢天顺再也无力回天。安将军,继续监视谢家军动向,以待战机。”朱辰钧再次举杯,众人都被感染,干劲十足。

穆老叶为杨恕做药浴,不断往浴桶里加药水。董西和马千秋在一旁紧张地看着。杨恕的面部还是很痛苦的样子,汗水不断淌下。突然哇的一口吐出黑血,昏死过去……治疗结束,马千秋为杨恕披好衣服,扶他上床,盖好被褥,转身向穆老叶问起杨恕的情况,方知杨恕他泡的是毒药。穆老叶解释:“所谓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毒和药之间便是这相生相克的关系,毒浴虽说剧毒无比,却能压制五花散阳毒的毒性,所以就成了解药。世人不晓变通,哪知道这其中的奥妙。这毒浴只不过是暂时压制他的五花散阳毒,让其不再继续扩散,他现在可是中了十几种毒,昏迷三日后若是不能削去所有毒素,便是大罗金仙也无药可施了。杨小子身上的毒非同小可,必须循序渐进,着急不得。好了,你们两个去隔壁的柴房休息,明日还要让你们去拼命。”董西失落地点头,满脸的倦意。

回到休息的柴房,董西卷起袖管看了一眼,她手臂上乌黑的印痕已经比之前更大了。董西紧紧握着手臂,疲惫让她很快就昏昏沉沉睡去。

清晨,穆老叶在挑拣晾晒的草药,将选中的草药装进药罐里。董西和马千秋站在一旁。穆老叶看了看董西,面有疑惑:“鬼丫头,你的身体……”董西赶紧岔开话题。穆老叶再一次得到二人肯定的答复:愿意为杨恕牺牲性命,说:“那小子果真是响当当的有福气。杨小子的毒实在是棘手无比,要根治还需最重要的一味药——石花。这种稀世奇花只怕天下没几个人知晓。老夫之所以隐居于此,就是为了这石花。在这后山最高处,有座往生崖,石花就生长在那儿。石花生长之地必是奇峻无比,非人迹所能至。这往生崖之所以得名,就是因为无数人寻求石花不得反倒搭上性命,葬身其中。个中凶险,超乎你们的想象,那随老夫进屋吧。”

穆老叶翻着医典指给董西和马千秋看:“这就是石花,只生于崖间绝壁,植株不过三指大小,独叶,花生四瓣,白若无瑕。其生长之处必无杂株,只要遇见并不难寻,难的在于如何采摘。老夫给你们准备了绳索与虫药。山间毒虫丛生,没有虫药寸步难行。去吧,若你们遭遇不测,老夫会替你们埋了杨小子的。”马千秋接过穆老叶准备的包袱。董西望着床上昏睡的杨恕,不禁难受起来。董西毅然起身,和马千秋一起走出房门。

二人爬上了青虹山深处,一路披荆斩棘,衣服多有剐破,手脚皆有血迹。爬到最高处,两人的面前出现一道深沟,而对面还是密林,附近隐隐约约露有白骨。董西终于支撑不住,脸色煞白,瘫软在地。她疼得叫出声来,紧紧捂住手臂。马千秋强硬地卷起董西的袖子顿时惊愕住,赶紧拉起她下山治疗。董西不同意,硬撑着站起来,马千秋突然从背后点了董西的穴位,背起她往回走。

董西不停地哀求他放她不来。马千秋又点了她的哑穴,继续往回走。董西动弹不得又说不了话,泪水在她的眼眶里打转。大颗大颗的眼泪掉在马千秋的脖子上。马千秋越走越慢,终于停住了,放下董西。董西愤怒地瞪着他,眼里满是?目水。马千秋最终还是解开了董西的穴道……

杨恕躺在穆老叶家的床上昏迷着。穆老叶用毛巾为他擦拭面部。穆老叶自言自语道:“杨师弟啊,你说过世间最好的良药是人的情意,我不相信,一辈子都不信。除非你能保佑那两个兔崽子平安归来,我会考虑认同一次……”

董西和马千秋又翻过一个陡坡,两人已是遍体鳞伤。一块石头上歪歪扭扭地写着“往生崖”。两人沿着石壁往上爬,步步惊心,这里果然是峭壁耸立,险峻无比。在离他们十丈远的一块绝壁上,董西看见了梦寐以求的石花。小小的石花,娇柔地藏于石缝之中,底下便是深渊。两个看着石花,不禁犯愁。董西深深吸了口气,想用轻功飞过去采,马千秋怎么拦都拦不住,只好助她一臂之力。董西闭着双眼,凝神屏息。马千秋在崖边扎稳马步,董西飞身踩上马千秋的肩头。马千秋施以助力,董西如离弦飞箭,轻盈地贴着崖壁一路斜上而去。董西渐渐接近石花,可就在接近石花的瞬间,董西的手臂传来剧烈的疼痛,她脚一软,往下坠。幸亏她用手抓住了凸起的石壁,惊出马千秋一身冷汗。挂在绝壁上的董西此时眼里只有头顶上方的那棵石花。近在咫尺了。董西吃力地伸出另一只手去采,凸起的岩壁在慢慢崩塌。董西拼尽全力,终于将石花采在手里。岩壁在同一时刻崩塌!董西坠下万丈深渊。那一刻,董西的脑海中尽是杨恕阳光般的笑容。

风声又起,董西只觉得身体被什么托了一下,突起的大风将她往崖边送,她脚尖一点崖壁,尽量往回跳。马千秋使劲儿抛出绳子。董西在坠落的瞬间,抓住了绳索。马千秋紧紧抓住绳子,将董西拉上来。重新回到平地之上,董西一下子就瘫倒在马千秋怀里。董西小心地张开手掌,掌心里,石花娇柔地躺着。董西幸福地笑了,安心地闭眼,昏死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董西朦朦胧胧地张开双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马千秋,他正在旁边照看着她。董西慵懒地坐起身,突然她反应过来,拉起袖子,发现手臂光滑无瑕,毒素已经完全消失。董西激动地说:“我的毒怎么解了?!呆瓜呢?”马千秋沉默着低下头。

董西的眼泪瞬间流下,拳头砸在马千秋身上,马千秋低着头忍受着。这时,门吱呀一声开了,阳光灿烂地照进来。杨恕端着热腾腾的一碗药走进来,小心地放在桌面上。董西愣住了,跳下床,紧紧拥抱杨恕,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大笨蛋,大呆瓜,大坏蛋,我恨死你了。”杨恕一愣,随即也抱紧了董西:“嗯,随你打随你骂,以后日子长着呢。”马千秋看着两人,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马千秋向董西说明,石花虽小,药效却很惊人,解她和杨恕的毒绰绰有余了。离开将军府多日了,马千秋很担心谢将军现在的情况,决定马上赶回去,让董西留下来照顾杨恕。穆老叶侧着脸听着,有些伤感。他自言自语道:“想不到杨小子的朋友尽是响当当的英雄儿女,老头子我不服不行啊。杨师弟,被你说对咯,人的情义胜过世上万千良药。”穆老叶的视线停留在桌上的一排针灸毫针上。

原来,马千秋把昏迷的董西背回穆老叶的家。穆老叶打开布袋,露出一排针灸毫针。他提醒马千秋说:“老夫再重复一次,化毒法虽然能够消除鬼丫头身上的毒,却会把她体内的余毒带到你的身体里,虽然微弱,却会遗留终生。而且五花散阳毒发作起来可是痛彻心肺的,对你的残臂尤为明显,你当真不后悔?”马千秋回答不后悔,只是希望穆老叶瞒着他俩。马千秋脱去上衣,和董西背对而坐。董西的袖管高卷着,露出暗黑一片的手臂。穆老叶在董西的手臂上扎一针,拈一拈,取出毫针,在碗里的液体泡了泡,然后扎进马千秋的背部……

果然,当马千秋独自走在大路上时,突然开始剧烈地咳嗽。他捂着自己的断臂,皱紧了眉头。这份杨恕和董西都曾经历过的刻骨痛楚,将由他来承担,直至一生,无怨无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