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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因果明君赦贤王 逐风月纨绔求淑女 (1)

朱辰钧冷酷地杀死了吴飞。吴飞临死前不能置信地望着朱辰钧,这个人一定是假冒的。果然朱辰钧从吴飞的怀中掏出那个账册,擦燃打火石,将账册点燃……纸灰一片片地落在吴飞躺倒的尸体旁。朱辰钧冷酷地望着吴飞的尸体,一伸手撕下一层薄薄的人皮面具:原来他竟是竹野英雄。

晨光熹微,马千秋头前领路,惠王肩戴重枷,缓步走到北安门外。马千秋掏出锦衣卫腰牌,向禁卫展示。禁卫忙打开宫门,惠王稳健地走入紫禁城中。

马千秋带路,二人在一条夹道匆匆走着,庞庆带着一众东厂厂监,宛如鬼魅般出现在夹道尽头,拦住了道路说,皇上尚未早朝,按规矩小能放人进宫,让他们二人只能在这里等待,除非九千岁他老人家来通融才能放行。惠王怒火中烧,马千秋抽出了腰刀。这时,一名小太监匆匆跑来,扯着脖子尖声叫喊:“九手岁驾到——”

众太监抬着软轿停下,九千岁下轿,庞庆等东厂太监忙纷纷施礼。九千岁看到惠王,忙上前替惠王正一正肩上的枷,阴阳怪气地说道:“王爷一路辛苦了。咱家自从听说皇上突然下旨,召王爷您进京来。咱家便真是早也盼晚也盼,就盼着王爷您赶紧到呀。”他拍拍手,身边一个小太监快步跑来,小太监手中捧着一只楠木盒子,“王爷远道而来,仓促间咱家也没准备什么见面礼,薮是这个吧,千万别嫌菲薄。孩儿呀,拿给王爷去看看。”小太监答应一声,捧着盒子疾步走到惠王面前,甜甜笑着将盒盖打开,向惠王面前一递。盒内赫然是一只血淋淋的断手!惠王一惊,怒视九千岁。

九千岁笑巍巍看着又惊又怒的惠王,一步步走近他,贴近他耳边低声说道:“这只手,是吴飞的,真可惜……他现在已经死了。还有,他身上那本账册……已经被烧成灰了。你就算有天大的本事,把这北京城底朝天翻个遍,也没用了……人死了,东西变成了灰。如果王爷识时务的话,在皇上面前,您应该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了。再说回来,没有人证和物证,皇上会信你的一面之词?别忘了,皇上后面还有皇太后她老人家呢。她对王爷您可是一直都在小心防备的。王爷,您躲过了洪州那一劫,千方百计入得京来,不过,恐怕就算您见到了皇上,也没什么戏好唱了。好了,时候不早了,咱们让出路来,请王爷进殿面圣吧。”九千岁转身走入软轿,庞庆等人齐刷刷让出一条路来。惠王看了看身旁的马千秋,抬起了沉重的脚步。

谢落樱站在院内喂养架栏上的鹦鹉,侍女横波在一边端着食盘,撅嘴逗回廊中那些鸟儿。突然,一家丁匆匆跑来,说世子又回来了。只见朱辰钧匆匆走进院子,向谢落樱抱拳施礼后,便向她求借人宫腰牌,好带吴飞去官里。

谢落樱满脸疑惑地问:“世子,你半个时辰前刚刚带吴飞离开呀?,,朱辰钧大惊!

此时吴飞的尸体倒在胡同里,周围已经围满了看热闹的百姓。朱辰钧快马驰来,飞身下马,冲破人群看到吴飞的尸身,再看到他被斩断的手臂,心里一揪,满面焦急。他痛苦地纵身跳上马背,打马而去。

紫禁城华盖殿,皇帝端坐在龙椅上,身后帘内,皇太后威然稳坐。众人的目光都盯在跪在阶下戴着木枷的惠王身上。皇太后首先开口:“诸位爱卿,你们都看到了,惠王担枷上殿。朱祐基,你谋反不成,这一回还有什么话说?

人证物证俱在,难道惠王你还要抵赖?你一向敢作敢为,怎么?人老了,连当年那股锐气也不在了吗?”皇帝立即打断了母后,他要自己亲自来问。皇帝从龙椅上站起,走到惠王面前:“惠王,你是否有罪?你说你起兵是为了退倭,但浙直总督和靖海将军的奏折上却不是这样说的。”

惠王义正词严地答道:“臣有罪。罪在不忍看洪州百姓被倭寇蹂躏,这才夺了靖海将军的兵符,旨在救民于水火,并无他意。浙直总督到洪州之时,倭寇已败退,臣已将兵权交出,其中内情想必他并不知晓。至于靖海将军黄潮升……倭寇围困洪州数日,东南沿海数州府百姓都横遭洗劫,家破人亡、妻离子散者何止百人千人!皇上可以亲口问他,那时他身在哪里,做了什么?!”

一直站在一边的九千岁此刻开口了:“惠王,您就不要攀扯着黄将军不放了。退倭之事,原本是靖海将军的职责。当王爷的,就应该在自己的封地上规规矩矩守自己的本分。您违反祖制,皇上他就得问您的罪。”

皇帝随声附和:“九千岁说得好。不过我这里也有一份折子,是御史秦如晖写的。前几日我让他去了一趟洪州,折子里还附了一份万言书,里面光是签名就有几百个。都是洪州地方有头有脸的乡绅宿儒。他们恳请朕放过惠王,洪州数万名百姓和三军将士都可以证明:惠王没有谋反。”

殿上众臣交头接耳。其中秦如晖面容镇定,连九千岁向其投来的冷冷目光也欣然接受。皇帝坦然看着阶下众臣,继续道:“朕也深信,惠王不曾想过谋反。否则兵权已然在握,大可一鼓作气,将队伍开拔到南京,到祖宗的皇陵前,将我一军。但惠王没有这样做,待倭寇败退,便主动交出兵权,只这一点,朕便知你没有谋反之念。不过,与倭寇对阵,黄将军其实早有计划,原本要诱敌深入,再全歼敌寇,却被惠王你出其不意抢夺了兵符,致使整个战局陷入混乱。虽说如今暂时击退了倭寇,但其残部已扬帆出海,伺机再动。东南余烬未消,留有后患。这都是惠王莽撞出兵的后果。惠王,朕罚没你三年的钱粮,作为惩罚,你没有异议吧?”惠王甘愿领罚。

皇帝走下台阶,指指惠王肩上的木枷:“把这个去了吧。好歹你也是朕的亲叔王,凤子龙孙,你戴着这个朕的脸上都跟着不光彩。”两个小太监上来,将惠王肩上木枷去掉。帘后的皇太后急躁起来,刚要表态,就被皇上拦下:

“母后不必再说了。惠王要留在京城待上一段时日,再过几日就是朕的生日,朕希望千秋万寿节那日,有叔王陪在朕的身边。惠王一案朕已盖棺论定,今后无论何人敢在朕面前离间朕与惠王之间的感情,朕亲手掌他的嘴。”九千岁脸色苍白地闭紧了嘴。

此时守在殿外的如意突然走进来,走到皇帝耳边轻声耳语,惠王世子现在官外求见。皇帝笑了:“看,真是父子连心。惠王,你出宫回府去吧。朕如今长大了,常常思念先皇在时,一家人坐享天伦之乐的那段日子。血浓于水,朕不疑你,想必惠王你也不会负朕。”阶前一侧,九千岁听到皇帝的话'脸色一凛,强自忍耐。

惠王匆匆走出官门。一直在官门外等候的朱辰钧见到父亲,松了一口气,疾步上前扶住父亲。朱辰钧告诉惠王,已将吴飞的尸体送到万寿寺,心湖大师他们正在那里替他念往生咒。惠王决定去万寿寺,送吴飞最后一程。

紫禁城乾清宫内,皇帝此刻已脱去朝服,换了日常便装,坐在书案后逗弄一只关在笼中的黄雀。小太监如意端着一盖碗茶走入,突然,九千岁大踏步走来,他接过如意手中的茶碗,毕恭毕敬地送到皇帝案头,接着向皇帝跪拜:

“老臣拜见皇上。皇太后让老臣来瞧瞧,问问皇上,千秋万寿节该怎么办?

往年在外藩王都不在京城,今年惠王他老人家也要参加寿宴,皇太后想问问要不要把排场办得大一些?”

皇帝手中还在逗鸟儿:“嗯,不必了。朕过个生日,是皇家私事。不能为个千秋万寿节便浪费民脂民膏。如今漠北虎视眈眈,东南烽烟未灭,大明要花钱的地方多着呢。你告诉皇太后,千万不要太铺张了。”皇帝看了看九千岁,脸上浮起天真无邪的笑容:“你是不是对朕今日处置惠王的决定,不太满意?朕知道,你和惠王素有心病。其实,朕也在防着他。只是,他在朝中根深叶茂,亲信好友众多,朕还小,一时动他不得。再等两年,那些在外面打着皇亲国戚名号作威作福的藩王们,你看朕一个个收拾过来。这些日子,让你的人轻易不要跟惠王那边发生冲突,留些体面,等下一次拿住了确凿的把柄'再整治他不迟。”

九千岁松了一口气,转身出了殿门。皇帝冷冷地看着他的背影,将笼中鸟儿掏出来放它飞翔:“他慌了……想套朕的心思。呵呵,天子心胸,岂是你能探知的?”

庞大的紫禁城内,九千岁缓缓走着,他身边只跟着一个万盛。九千岁面色凝重,万盛小心翼翼劝道:“我的爷,您还担心什么?皇上不是说了,总要收拾惠王的。只是时间问题。难道皇上会蒙骗您老?不会吧?……皇上他才多大点儿年纪?虽说他是皇上,可这些年,不是对您总是言听计从吗?论起见识决断,说句大不韪的话,他哪儿能跟您老相比?毕竟太嫩。”九千岁陷入  深深的沉思中,他突然停住脚步,“不行,为防万一,得想办法叮嘱一下黄潮升,最近局势扑朔迷离,让他务必万分小心,若有个行差踏错,恐怕你我都将万劫不复。”

九千岁快步回到书斋内,奋笔疾书,写罢,将墨迹吹一吹干。在一边小心伺候的万盛忙小心地将纸折起,放入信封内,吩咐让庞庆马上派一个得力的心腹,把此信送到洪州黄潮升那里,要快。这时,急火火闯进来一个妙龄女子,忽闪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拎着一只身上染有血迹的小白兔冲到九千岁面前,又把一支沾血的弓箭扔在书案上:“爹,您快去看看吧,我哥他又发疯了。拿了弓箭在后花园里四处溜达,见到活物便乱射一气,吓得咱家所有佣人都远远地躲着他走。我养的‘伶俐’一个不留神,在花园里玩,也被他射伤了!爹,我哥红着眼睛在家里胡乱射箭,你管不管?不管,待会儿不知道哪个没眼色的笨奴才路过,就要被一箭射中,一命呜呼了!”李印月瞪着父亲,不走,九千岁只得让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