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岁月易过,这幻境想来应当是凝固住的另一个空间,可是,秋意居然也渐渐深沉起来。一阵微风拂过,落叶悉悉索索,平白的就携了几分萧瑟。
接下来的几天,夏侯漱依旧不见起色,花样百出。对着涂格一会儿淼淼,一会儿表妹,一会儿囡囡的,有一次还大叫着爷爷爷爷,我不要不要……→_→
晏十七说,他大概是沉疴已久,上一回的清醒纯属偶然。
虽然每天耳根都不得清静,满头满脑乱七八糟的称呼,时不时还有“金蛤蟆”和“银蛤蟆”,可两人渐渐都有点儿笑不出来,内心总是隐隐唏嘘。
转眼,按外间的时日,差不多就是中秋。
请司淼淼,似乎迫在眉睫,再也无法这么干等下去。
涂格想着就算要走,也该让这个沉溺在过去的人稍稍欢喜一下。虽然他一直看起来都欢脱过了头。→_→
涂格和晏十七商量了一番,决定着手置办一些吃食,譬如,尝试亲手做一点月饼?
谈到这个,涂格才觉得诧异。到这里这么多天,她怎么就从来没觉得特别饿过。这里季节和时间既然不是恒定的,明显有四季之分。那为什么人在其中,却会莫名地停止生理循环呢?
此题无解。
夏侯漱术数精深,大概早就可以辟谷不食。而他也不可能正儿八经为两人解惑。
最终碍于原料问题,涂格和晏十七找遍了整个宅子,也只是偶然间找到了埋在后院那排花盆底下的两坛子陈酿,也不知道是什么酒。
“这酒是真心很陈的酿啊!不晓得还能不能喝?”涂格双膝并着,跪在石凳上,迟疑地去扒拉放在桌上的酒瓮的封口。
“酒是越陈越香醇,可以喝的。不信你看,汤色清纯,酒气馥郁,来试一下?”晏十七拔开塞子,眉眼弯弯地笑睨着她。
“还是算了,”涂格不为所动,倏的站起身来,朝着远处边招手边喊,“笼中鸟,金蛤蟆啊!快点来吃酒啦!”
那厢反应倒也快,刷刷刷几下,就闪到了石桌边。夏侯漱双手巴在桌子边沿,探着身体深深地吸了口气,一头银丝忽的落下,遮住了他小半幅脸。他不耐烦地抬爪子一挥,随即欢喜道:“好酒好酒!怎么——”
“爷爷今日是要娶小老婆么?请吃这样好的梅花酿?您老人家一贯可是抠门的很呐!”
涂格:“……!”
你大爷的!你才是爷爷!你才抠门!你才娶小老婆呢!
晏十七不语,在旁很淡定地单手抓起酒瓮,往各自面前的青瓷小盏中注酒,嘴角却是微微勾了勾。
算了算了,今天不和他计较。涂格翻了个白眼,率先捏起酒杯,朗声道:“晏十七,特别是漱漱,中秋快乐啊!”
晏十七笑了笑,凤目一转,眸底瞬间光影斑斓,旋即他执起酒杯。
清脆的“叮”了一声,两杯相撞,带出圈圈余韵。
那头的夏侯漱歪着脑袋,表情迟疑,憋了半天才轻声道:“爷爷,仲秋表妹并没在此,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