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是……禅郎?
——我喜欢海棠花,也喜欢你啊,我……更喜欢你唤我禅郎……
陌生少年似在耳畔喁喁私语,那话却电光火石一般,飘忽划过。
这样青山隐隐,白雾重重的四下景象,仿佛就有那总也看不清面目轮廓的少年,那禅郎,正隔了深重雾霭望着她微笑,笑容里尚有几分初初情动的羞涩。
可好像还缺了点儿什么?
才想到有所欠缺,她一侧肩上就落了点点柔白的花瓣,是海棠。
但,禅郎现下藏身在哪儿呢?
他又到底是谁呢?
正在涂格百折不挠的继续前进,并做好了思想准备,随时跳出此项,去到其他更诡谲的影像中时——
面前,却突的一闪!
竟是一道清晰的黑影?!
涂格愣了愣,这还是她第一次在这里,在这梦魇当中,见到完全清楚的,切实存在的东西!
不对!这是个人?!
是个男人?!
是……
“兔兔,想我了么?”略带戏谑的语气,却是藏不住的温柔。
“……晏十七?是……你么?”涂格一双大眼一瞬不瞬的紧紧盯着面前人,仿佛生怕错看了,这一场漫无目的的、孤独而恐怖的跋涉,依旧只有她一个人。
可那凤眸潋滟,那唇色殷红……那身形颀长而挺拔,还有那一身万年不改的……黑衣……
她一时有些怔仲,不敢相信。
他竟这样横空出世,像个神祗一般降临了么?他竟然连无休无止的噩梦,都能闯进来一下子找到她么?
面前人任凭她此刻万千感慨,却是嘴角含着笑,双臂缓缓向她展开。
“你……你怎么会来啊?你……怎么会!你你你,你怎么到现在才来!哇——!”她忽的委屈,满心的委屈。连日来的胆怯却故作坚强,顿时全化作了泪,扑簌簌的,无法自控的直往下掉。
可哭却并不妨碍她的动作。涂格脚下快走两步,一下子跃起,不由分说地一头扎进了晏十七怀抱。
那真实的,散着薄暖的怀抱。
“呜呜呜,你怎么才来!怎么现在才来……”
宽广胸膛,蓦地湿了一片。
头顶有温柔低语,能抚平心底所有皱褶似的,伴着那背心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抚——
“对你承诺的,我都会做到。怎么,还不信我么?”
“呜……”
涂格这下终于把一腔的忐忑,惊惶,委屈,全部哭了出来,在他胸膛安心的哭了出来。久久不歇。
他的声音,带着胸口微微震颤,一字一句没入她心底。仿佛能在心尖上舞蹈一般。
“我来带你回去,但,不是回到来时的地方,这一次我要带你回到最初。所有的危险、痛苦、不堪,你都不用害怕,哪怕是上一辈子的,我们都一起面对,好么?”
这踏实拥抱,这脉脉低语,仿佛亘古不变。
无论四下是荒漠,是深渊,亦或沧海桑田。有他在,似乎都算不了什么……
是的,如果晏十七带着涂格的身体回去三百年前,那么,她无法亲历,无法自主,无法决定要还是不要,好还是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