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时间紧迫,我未来得及告诉你,苒姬她还有另外一个名字——”
晏十七蓦地抬起头,眸色沉沉,直望向了一侧已近在咫尺的朱漆大门。而那宽阔门楣之上,正悬着巨幅的镶金牌匾,四字古篆在日光下泛着刺目的金芒,写的正是——
上巫正道。
“她,也叫夏侯未染。”
心口蓦地一窒,涂格的视线从那匾额上猝然转向了晏十七的脸,乌黑瞳仁中光影闪烁不定,却像是无声的,小心翼翼地反复确认着——
就是……这里?这里真的是……
晏十七面色极平淡,可那眸底却像蕴满了浓重的暗涌,他抑制住,不动声色地望着她,低沉的,一字一句地回答——
“是,这里便是三百年前的夏侯府。此刻,囡囡与夏侯漱应当都还在。”
涂格:“……”
……
涂格不知道自己是以什么样的心情,恍恍惚惚地,迈过了那道足有半尺高的包铜门槛。
可当满院的佳木葱茏,豪奢富丽骤然呈现在眼前。
那蜿蜒花廊中,垂首匆匆行过,对他们二人恍若未闻的低等仆役,那雕花拱门旁,一心修剪檐头藤蔓,目不转睛的花匠。连带着房顶上琉璃瓦片翘起的弧度,以及廊下悬着的一小排精巧的瑞兽风铃。
这一切的一切,都像是一幅经年历久褪了色的画卷。忽的,被风吹铃铛带出的清脆细响惊动,于是,便自眼底四周开始,一点一点,一圈一圈的涔出斑斓色彩,慢慢渲染着、覆盖着,渐渐把面前景象,重新涂抹得鲜活如初……
涂格的感觉并不能说是纯粹的悲,或者痛。
与其说痛,这倒更像是一种无法言说的震颤与酸楚。
她空茫茫的脑海里只剩下隐约的酸胀,步履踌躇,迟疑着不敢再踏进,一种近乡情怯的颤栗感,蓦地包裹住了她。
“……兔兔?”低沉缓慢的语调,似蓄满了稳妥安心的力量,晏十七自她身后轻轻揽住了她的腰身,一把把她旋了回来,半抱住。
两人面对面,他这才噙着笑,望住她轻道:“你,不想再见一见你的爹爹了?还有囡囡,他们二人可就在那西院里呢。”
眸底暖融,语气约莫也是故作轻松,晏十七笑得绚烂,却是很认真的等着她反应。
“……晏十七,我……我有点儿怕。”涂格垂下了眼,双手顺势揪住了他前襟,半晌不语。
两人本就半抱着,呼吸相闻。此刻她蓦地低了头,他便只能望住她头顶的旋涡,安静的等着……
她害怕。
越靠近,越害怕。
就仿佛下一秒钟,原本只是个故事,却都成了真。
如果,只是让你听一个凄惨的故事,或许你会动容,却绝不会真的痛彻。但某天这故事一旦变得鲜活而真实,而你也无法抗拒的成了局中人,那么……
血肉相连却又无力更改既定的结局,主角的劫难,是否也就成为了听书人的疤痕?
“怕什么,”头顶蓦地传来晏十七低缓的声音,“我在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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