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是一种太过激狂的情绪,能不动声色的将所有单纯美好一点一点蚕食殆尽。让人如同行尸走肉,从此,一心只看得到那充斥着怨怼的无底深渊,只嗅得到那极致报复带来的血腥气息,变得偏执而麻木。
他不希望她变成这样……
这,难道不对么?
“……可是,你忘记了你的爹爹了么?当日在织无幻境,他濒临神魂俱灭之时,曾对你有过怎样的期许呢,涂格?”
“……”
五十八 花魂艳骨何处觅(二)
夏侯漱温柔而辽远的声音,轻得仿佛散入了风中,却是绵绵叮咛……
一瞬间,这一幕似又浮现在面前——
“我希望你这一世都要谨记,以自己安危为重,万不可心怀怨怼,妄生杀念,亦不可过于执着,该舍则舍。爹爹只愿你这一生都能平安快乐,你,答应么?”
莫非……冥冥中真有某种玄妙的感应?
还是当日在幻境里,夏侯漱就已经预见到了这一刻?预见到了她……也会陷入这样偏颇而极致的情绪桎梏?
当日,她确是发自内心,一千一万个想要开口答应的啊……
笑意渐凝,眸底深浓戾色恍如枝头残雪,沉甸甸的,却是虚弱得随时能被一击即溃。涂格微微怔愣,眉眼间的锐利渐渐收敛,似被说服,但更像是……
一种短暂的酝酿与蛰伏。
林中冷寂,寒风丝丝沁入,草木瑟瑟,沉默的魂魄却感受不到分毫。
“……是啊,还有爹爹……”口中呐呐低喃,涂格突的又抬起头,“去找爹爹!我们去找他,救囡囡,应该还来得及!”
语毕,不待晏十七反应,她拔腿就朝着来路奔去。
“涂格——”
晏十七长眉深锁,殷红唇瓣动了动,却是欲言又止。思量半瞬,也只好草草跟上。
而视线所及,那瘦弱身影,霎那已远。如同不顾一切扑向宿命的蝶,仿佛怎样阻拦,都无法挽回她赴死的决心一般,让人心头陡然间沉郁难安。
……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丹房附近。
也就是囡囡失踪当日,夏侯漱直呆到傍晚的那一处。
夏侯家主宅里的丹房,规模与布置显然与那雁回山中的小小丹室不同。此时临近晌午,远远瞧着,那乌沉沉的瓦片掩映在葱笼翠色当中,伴着日光倾泄,若隐若现。
不知这周围种的到底是什么树,初冬季节依旧能绿意盎然,生长得那么卓绝而坚韧。
仿佛现世安好,全然不曾发生什么变故。也不可能会因为任何变故,而有丝毫更改。
这丹房虽占地面积颇广,乍一看,却很有几分清心苦修,简约而虔诚的气度。可越是走到近处,越会发现,这看似粗陋普通的屋舍,木头削成的低矮篱笆,竟是一点儿都不简单!
这篱笆上每一根木桩都有道道荧蓝浅绕,仿佛活物一般,几不可见的脉脉流动着。
时间紧迫,只有短短半日转圜。可这诡异的篱笆却似没有缺口,令人不得其门而入。
涂格不耐,正想直接穿行——
“别动!这是桃木弑魂钉!”
【过年杂事多,好难静下心码字啊!泪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