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真要见,怎么着也不该他倒过来上门递拜帖,还让下人嫌弃着是穷亲戚。
所以按照这个逻辑,上门的人不会是莫缇。
但,这是常理,却并不一定是莫缇的理。
……
先回头说说涂格和晏十七吧,涂格拉着晏十七一路跑出来倒也并不是非要去瞧什么拜帖,只是想着去门房附近看一看,听听有什么风声没有。
运气好的话,兴许那上门的客人还没来得及走。
眼下,虽然卿不欢和苒姬之间大势已定,但还有几拨人未见动静。
譬如早有预谋的薛太后,是否就甘心赔了个夫人却名不正言不顺的,毫无裨益;譬如苒姬背后的那一个,费心做了这么大一个含义莫名的局,目的何在,是否还有后招。
再譬如,当日涂格陷在梦魇中时还曾模糊见到个叫作“禅郎”的少年,那又是谁,什么时候会突然现身往这浑水中再插一杠子……
总之,在涂姑娘看来,这上门的人除了莫缇,其他人反而更有可能。
近日里虽然是风平浪静,却隐约有种山雨欲来的架势。她暗自思量着,这所有的事看着是毫无关联,却像江河入海,都在隐隐趋向于一个他们无法推算,更无从预料的局面。
这么想来,不免忐忑。
涂格的性情不是个爱惊喜的,无法掌控的人和事,多多少少都让她焦虑。虽然,她一贯不表现出来。
而两人这一趟,却显然是白跑了。
别说客人,门房管事的几个不比苒姬那儿的小丫头,竟是连个碎嘴露口风的都没有。回来的时候,涂格恹恹的走在前面,抬脸望着碧空如洗,四下庭院静谧,不由得一叹。
紧跟着,她只觉手心一暖,转头去看,是晏十七殊丽的眉眼,正攒着一点温和笑意。
涂格任由他牵着手,只轻声感叹:“我在想,我们……是不是从一开始就寻错了方向。”
“嗯?”凤眸微转,晏十七的目色似被天色晕染,透着薄薄暖意。
顿了顿,涂姑娘才又道:“我总觉得苒姬的心结并不在这里,虽然她是自离家之后才受了这许多苦楚。”
缓缓说着话,涂格的语声却是越来越轻。
“你是指西杳夏侯家?”晏十七挑挑眉。
“是。”涂格接的笃定,却又沉吟了许久才道:“算了,已经等了这么长时间也不在乎这一时半会儿,现在再回去西杳怕是更摸不着头脑,索性见了莫缇再看吧。”
晏十七没再说话,只无声的把她的手握得更紧一些。
暖风徐徐。半晌沉默。
两人径自立在园中。
冷不丁却听涂格又低声的说了句:“现在走,你怕也不甘愿吧。”
说着,那一双善睐明眸斜斜睨了他一眼,面上嗔怪,话里却并非真心抱怨。
晏十七从没见她神情如此娇俏,一时竟看呆了,只觉一股热气蓦地从四肢百骸中喷薄而出。喉头也干涩的很。
……
是夜。
该来的,总还是来了。一串婉转清幽的箫声蓦然自夜空中响起。
——第四卷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