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我觉得——”
“现在哪怕只是猜度她的心思都太过残酷。”涂格站在十米开外的地方,隔着根根朱漆廊柱,默默凝望着身形单薄的苒姬,半天才幽幽吐出一句。
晏十七黑衣孑然,难得的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动作。
晚风徐徐,夜色更深了一些。天际无半颗星子。
……
世事艰辛,可哪怕满脚泥泞却也不得不前行。宿命从不容人喘息。
无论涂格、晏十七,还是身处漩涡中心的苒姬……
月末时候,零星下了几场细雨,淅淅沥沥从不酣畅。而这诡异的平静也和天气一样,总是端着闷着,无从排解。
然而涂格没有想到的是,他们终究料错了苒姬。
或者说小看了她!
事出反常必有妖。闺怨于苒姬来说,或许有,却从不是重中之重,更不可能令得她消沉至此。这一点,与她不久之后悍然现世的狐族师父如出一辙。
月余蛰伏、按兵不动的谜底,最后终结在那陡然盛极的暗香,与一缕几不可见的血腥气中……
夜,依旧漫长。
红木贵妃塌上蜷缩着一个纤瘦身影,半垂青丝泼墨一般直拖曳到地,耳际墨绿色的翎羽微微晃动着,似与主人一样有些百无聊赖。
窗台前,身材颀长挺拔的黑衣男子正背负着双手,看不见表情。
正在这时。
房门极轻微的“嘎啦”了一记。
紧接着,门外传来个刻意压低了的女子声音——
“嘘,别进去了,早歇下了。”
“又歇下了?但……傍晚还吩咐过夜里要添些香料的,这——”
“你傻了么?人都睡了,这会儿再去侍弄香炉,万一醒了觉倒不好。”
“也是。”
……
一阵悉悉索索过后,门外又重归了寂静。
添香料?夜里?!
涂格眉梢略略一动,于贵妃榻上翻转过身体。与此同时,晏十七也猝然转头。
为什么好像有哪里不对?!
涂姑娘一双灵动大眼怔怔去望身边人,片刻才轻道:“大半夜添香料是什么意思?这么重口味?”
“你有没有闻到——”晏十七殷红的唇动了动,却是不答反问。且后半句竟有些迟疑。
“香气吗?”涂格眨了眨眼,干脆支起身体,瞧向那被帷帐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床榻,“可是这难道不是体香吗?我是说成了海棠花偶之后,身上总会有七窍香的味道……”
但如果只是这样淡约独特的香味,还刻意增加香料做什么?没必要掩盖啊……
“不,这香气已是过浓,若非强施霸道之法断不可能至此。而且这里头还有——”
“血腥气。”
施法?!血腥气?!
晏十七的五感一向异于常人,显然不会有错。
难道说苒姬躺在床上的这许多时间,并不是在消极度日,居然是在满府人的眼皮子底下暗渡陈仓?
对了!
传说中的海棠魇!入梦术!!!
可是,究竟去到什么人的梦里需要耗费个把月时间?需要让七窍香张扬到如此程度?需要染上……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