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彻底毁掉一个人,就得从他的心窝下刀……如果是我,我会杀夏侯潺。让那帮老的少的全部好好活着,长命百岁,然后眼睁睁的看着唯一的传人身死,痛苦一辈子。”
或许是涂格的叙述太过平静,但话里包含的戾气却是前所未有的深重。
晏十七倏的睁开双眼,有些不可思议的望向这一贯淡然的姑娘。心底却如同擂鼓,砰砰砰直响,一记急似一记。
不知是被她突如其来的狠戾骇住,还是为那话里话外隐含着的,与自己内心深处的执念无限贴合的暗黑感到惊心。
他来不及细想,又听她淡淡似自言自语一般呢喃:“其实,爱和恨都不是永远的,只有死亡才是永远的吧?所以,虽痛恨却不能执迷。”
“走吧,继续去演‘窃听风云’去。”
她蓦地站起身来,白嫩小手轻快的拍了拍他的肩,接着,转身自顾往凉亭方向而去。
仿佛刚才那一刹深浓的戾气只是错觉。
……
两人先后行至凉亭边,涂格突的顿住了脚步,转首,眯起一双大眼道:“这三个现在可都在局中,如果按我说的再多一个夏侯潺,唔……三国风云人物全扔里头了,苒姬的师父所图不小啊,到底想做什么逆天改运的大事?杂果沙拉吗?”
晏十七凤眸深邃,殷红的唇动了动,依旧没有接话。
凉亭内的三人此刻正分坐在石桌周围,气氛绝对谈不上热络。不过好在有个说话节奏跟山东快板似的花生王子,虽然他说的内容总是半真半假,但起码场面不至于尴尬。
此刻,莫缇的嘴角噙着笑,语气却是极淡,正絮絮道:“我虽是独子,父王却不是没有兄弟的。皇家自古以来都是外人瞧着鲜花着锦、烈火烹油,其实内里最腌臜不过。你当我愿意跟个苦行僧一样成日里跟在大祭司身边?”
“我倒是想鲜衣怒马、仗剑江湖呢,或者学你也好,哪怕马革裹尸还也总好过窝窝囊囊的躲在人后,只为留着小命继承大统。即便是一切顺遂,坐到了那个位子上又如何?以后连这样偶尔外出躲懒都不能了。”
他这么一大通话,听着像是没头没尾,可却是实实在在的。自打此番出现开始,从未有过的实在。
卿不欢没说什么,面色依然风轻云淡,玄衣的后摆拖曳至地,发上玉冠与主人一样,无声的散着脉脉清辉。
他面前酒盅已空,桌上几样简单的小菜色泽鲜浓,却一时无人下箸。
静默半晌,莫缇才又笑了笑,揶揄道:“哎哎,我也是怕无心的被有心的戕害了。不欢喜,你虽不在乎,可也别走在我前头,每年忌日清明还让我颠颠跑东芜来给你烧纸可就太折腾人了,况且——”
顿了顿,意有所指的朝着垂眸不语的苒姬瞥去一眼,才又道:“你如今也是有家眷的人了。”
“这乌鸦嘴……”涂格嘴角抽了抽,习惯性的转头去看晏十七,待要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