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格因着方才过度的震惊,之后想不透其中关节多少有些挫败。于是,连带着对古代男人施恩一般的格外眷宠也有了些不屑。当然,这其实并不是卿不欢的错。
但,她也只是在心底里嗤了一记。
苒姬却是直接嗤笑出声。
这高度统一的反应与她直白的表达方式,让涂姑娘很是愣了一愣。
却听苒姬似笑非笑道:“人总说拜得神多自有神庇佑,我却从来是个没有慧根的。惯常不敬神佛不信命,临了去抱一趟佛脚又有哪路菩萨稀罕搭理?而将军你嘛——”
“一路南征北战、劈荆斩棘,沙场上得来的功勋少不得满手血腥,咱们俩这样的去寺庙里不是存心给菩萨添堵,讨嫌么?”
这几句,明着嗔怪,话里话外却是说不出的娇俏。
再看她此刻神情,美目流波,唇角噙着笑。哪怕斜睨着人,透着一股子不驯,却也着实趣致的紧。
卿不欢朗声一笑,竟是毫不避讳的一把把她搂在了怀里。
而莫缇则是握着根竹筷子,愣了一下,随即笃笃敲击着桌上碗碟,似模似样道:“两位施主,小衲我还喘着气儿呢啊,阿弥陀佛,你们倒是矜持着点儿哇?也忒不见外了……”
一时间,亭内一片欢声笑语。
初夏时节,暖风徐徐,光景无限好。
……
其实,这三只要说性情都不算好相处的,哪怕整天笑得跟颜面神经失调似的莫缇也并不只有脸面上的那点儿心思。
可是怪就怪在,还真扎一堆了。哥哥嫂子小叔什么的弄得跟家庭剧场似的。
当然,这里头脱不开卿不欢有心示好,示好对象嘛……总不能是莫缇吧?
也有莫缇故意凑热闹,唯恐天下不乱。
至于苒姬,大概自幼时劫难以来就极少有这样平静的能够和平辈、伙伴相处的闲暇时光,于是虽然面上不显,心底也多多少少是欢喜的。
如此,悠闲平静的过了二三天。
倒是涂格和晏十七,自凉亭一番际遇之后越发的相对无言。
要说涂姑娘当时确实是吓得不轻,可是,也绝不至于因此心生隔阂。
谁都有无法对人言的隐私,况且晏十七如果真和苒姬的师父有牵连,甚至是往来甚密。
那么,哪怕已经成为历史,自己信任的、关系亲密的……长辈,极有可能在这惨烈的灭门案背后推波助澜……
这事儿搁谁身上,恐怕一时半会儿都接受不了,更何况是要与人倾诉。
涂格有心给他一些空间,而晏十七原就沉默,经此一事心情复杂就更不开口了。
可是,这样疑似冷战下去,也不是办法。
眼看着私奔大戏该出场的演职人员都已经就位,变故随时都可能发生。
……
“我想,既然已经把苒姬的心思猜度了一番,无论准不准,倒也不妨把她背后那一位顺带着捋一捋。”涂格心底转了千百个念头,面上却是不动声色。
夏夜里,虫鸣声声。倒把两人长久的缄默衬得越发局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