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今天是植树节吗?”涂格瞠目结舌,接着,嘴角很是抽了一抽。
心里想着,大兄弟啊,你这是要闹哪样啊?难道但凡天赋异禀的,兴趣爱好也必须这么另类?赶着天还没亮透,蹲自家院子里头学土拨鼠?!
晏十七凤目一转,眸底迷茫之色却更深,愣愣的看着那挥舞着小铁锹一后脑勺坚忍不拔、汗滴禾下土的冷……冷面少将军,他殷红的唇动了动,又动了动,最终抿成了一直线。
“……就是赶着给苒姬夏天乘凉用,这会儿种树也来不及了吧?还是……我看错了?是趁天没亮,杀杀人、埋埋尸?”涂格张着小嘴,惊魂不定的转过头来看晏十七。
那厢似也有醒神的迹象,眉头皱了皱,半天才丢了一句颇有娱乐精神的回答——
“莫缇应当还活着吧?”
涂格:“……!!!”→_→
于是,两人默默看着一冷面杀神有板有眼的刨坑、埋种子,完了还伸出食指极仔细往土窝窝里头捅痢酢酡摁了摁,再培土、夯实、浇水……
忙的是不亦乐乎。
要说卿不欢在东芜虽说是战功赫赫,可长年行军打仗的人,想来也并不是什么娇弱贵公子。由那一双握住铁锹的手就能看出端倪。
那手虽也是十指瘦长,骨节分明。可细看之下,指肚、虎口都有明显的老茧,肤色也略深,不若寻常男子。
只那一脸认真专注,外加轮廓挺拔的侧脸,又因天气,颊上沁出一层薄汗却尚未凝结成珠,亮晶晶的,与漆黑眸色相映成辉。
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想来这少年将军在未经磨砺以前,必也是个翩翩佳公子。
如今,那一身冷肃在点滴晨曦下被模糊,不自觉绷紧的下颌,脸上执拗的生气,倒让他既比寻常清秀男子多了层威势,又似乎反被此刻神情把身上的冷凝一点一点揉回了从前。
看着他这样仔细的做一件哪怕很无稽的事,都让人莫名的动容。
初升的朝阳如同一张织入金丝的网,自头顶云端不动声色铺撒开来,昨日阴霾在晨光里渐渐散去。
谁都没有注意到,那迤逦的紫裙是何时顺着屋前台阶,一步一步拖曳至卿不欢身前。
绣鞋顶端的腊梅,如溅在脚面上的血。艳得刺目。
“你在做什么?”原就微微低沉的女声,带了一股好梦方醒的惺忪。
苒姬一手捏着裙摆,疑惑的弯下身。
“我……”饶是冷面冷情也有如此局促时候,卿不欢下意识挑眉,似为自己长年警惕竟也能被如此近身而不查,感到些微懊恼。
不过,只片刻,他就坦然道:“种树。”
顿了顿又说:“亲卫搜罗了一些海棠种子。”
听得海棠二字,苒姬的眉头既不可见的动了动,却没作声。
卿不欢显然没有发觉,拎了手中的水壶又绕着周边撒了些水下去,才淡声道:“海棠又叫解语花,有色无香,想你……大约会喜欢,便顺手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