苒姬垂着眸,半晌未动。
忽的抬头,俏皮的轻笑道:“怎么将军还能做得这个?”
“从前在军中自己动手煮食也是有的,”卿不欢微抬下颚,竟是有些傲娇,“这有什么难的?我还能养不活几棵花树?”
说完,他自己愣了。
今天还真是从挖坑开始就反常的很……
随即,这冷面将军居然生平第一回不战而逃,摆了摆手匆忙道:“我还有公事要处理,先走了。你若……若要寻我,到书房来便是。”
说着,BIU的一记!就闪了?!⊙﹏⊙‖∣
此刻天光已大亮,清晨的空气里虽也难免萦绕着初夏时节的湿热气息,但相对来说,还算凉爽。
些些缕缕的微风拂乱了谁的鬓发,一次又一次。
苒姬只穿了件深紫色的薄裙,在风中显得身形格外瘦弱。
她立在原地,木偶一般,长久的垂着浓长眼睫,一动不动。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才轻轻弯下身,捡起一旁的铁锹三两下发狠似的扒开土层,白皙指尖于深褐色的泥土中捡出几粒种子,而后捻了捻,便随手扔去了一旁。
接着,她面色冷漠的一步一步走回了房间。
只没人看到,那深藏在袖里的手攥得死紧,指甲几乎刻破了掌心。
……
世上有许多相遇,从开始就注定了没有结局。并不是所有倾心,最终都能互许。
这海棠,恰如往日的那一盒苏芳木胭脂。
……
同一时间。
东芜皇城,和宁宫内。
幽深宫阙密不透风,重重帘幕似要把最后一线光亮都隔阻在外头。
殿门轻微的开启了一道缝隙,一个小太监躬着身蹑手蹑脚的往里探了几步。
却见那歪坐在梨花木长背椅上的贵妇人,此刻正合着眼,一脸倦容。曾经精心保养的容颜不过几日,已是残相尽现。
只那尾指上的镂金指套依旧璨****人,于门缝里透进来的微薄光线折射下,不时划过一丝丝金芒。
薛太后薄唇唇角微堕着,眼下一片青黑。她也不知自己是中邪还是那日在酒楼受了惊吓过后思虑过甚。竟是夜夜都不得安眠。
眼看着精神头一日差过一日。
胸中的怨毒与不甘却是越积越深,几乎随时要喷薄而出!
“什么人鬼鬼祟祟!”突的!一记尖利斥问,犹如地底的冤魂,带了可怖的嘶声。
连着桌面上的白瓷茶盅被一把扫落在地!
清脆碎裂,在静谧空间内尤显突兀!
小太监被这动静惊得立时腿软,砰的一声跪伏在地!口中不住喊着饶命,以头点地,记记磕得地头震动,不消片刻,额心就已鲜血淋漓。
“别在这里触霉头!给我滚出去!滚——!”
“是!是是,谢太后娘娘饶恕,谢太后——”
“等等!”薛太后蓦地转了神色,手指下意识的抚了抚金红色护额,半晌才似下定决心道,“去,给我点了轩台上的佑安信灯。”
这一句,看似平常,却是把小太监吓得面无人色,他哆哆嗦嗦连话都说不利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