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她是不一样的,不要再想了,冷静一点好么?嗯?”
“我和她是不一样的……?”
眸底斑斓的亮光如同脆弱的烟火,涂格倚靠在晏十七的怀中,下颌微偏,眼稍浅浅的掀起,目光复杂的斜掠向了那一径幽深的夜空。
真的是……不一样的吗?
不。
只有她自己明白,她和苒姬从来都是一样的。
人就是如此,总是难以面对自己内心深处最晦涩、最阴暗的一面。而苒姬,在海棠花树下白衣翩然,一尘不染的苒姬,她想要扮演什么?又企图做些什么?
涂格扪心自问,自己是真的全不知情、无法置信吗?
是真的会……感到意外吗?!
如果魅惑同父异母的亲哥哥,只是一场不为人知的逆伦禁忌。那么,何以这罪恶感,这恶业能够穿透了轮回,能够超越耳际悬挂着的夏侯家的法器——六道蟾翎,让她陷入幻觉?!
“他们之间并不是兄妹之情那么干净。”
涂格语气幽幽,句尾泛着冷意,慢慢站直了身体,却是不急不缓道:“苒姬循着上巫血脉阴差阳错找到了夏侯潺,然后,便是将计就计。”
说到这里,她竟然勾了勾唇角,莞尔一笑。
只是,那笑容有几分真心,又有几分莫测,竟也难以追究。
“之前我曾经想过,如果我是苒姬,我就杀了夏侯潺,毁了夏侯家那一帮子恶人唯一的希望。我以为,这已经算是最决绝、最解恨的做法。但——”
“很多情绪与反应隔绝了记忆的点滴,就无法直观。我毕竟不能够感同身受。”
大眼略略一转,眸底说不清是怅然若失,还是从头至尾就那么漠然。涂姑娘歪过小脑袋定定看着晏十七,语气甚至有了些嗜血似的兴奋:“对苒姬来说,杀了夏侯潺当然不是最好的。”
“最好的做法是,让他经历爹爹所经历过的一切……”
晏十七听到这里,一双修眉已攒成了个“川”字。
他张了张嘴,想要制止她继续说下去,面前这一颦一笑明明都熟悉至厮的姑娘,竟骤然变得让人有些不敢相认。
那唇角一贯清浅顽皮的笑弧里,不知何时竟似浸满了一些陌生而森冷的东西。
仿佛隔了岁月与轮回,正慢慢落回到原主身上,尘埃落定……
“昔年桃花树下的一双玉人与如今丛丛海棠里的白衣少男少女,爹爹的情根深种与夏侯潺的情窦初开,有趣。只是……从前是李代桃僵、阴差阳错才有了夏侯潺,就不知现在夏侯潺为了苒姬,会做到怎样的地步了……”
嘲讽似的又是一笑,涂格轻声的一字一顿的说——
“即便不能非卿不娶,夏侯潺也势必要接受一个一如他的母亲施仲秋一般的女子,以完成夏侯家神圣而丑陋的血脉传承。”
“这简直是……大快人心啊……”
施仲秋完全想不到吧?
她千方百计得来的嫡子,此番无论最终会不会对家族妥协,悲剧都已经无法避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