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明明已是午夜,何来的青天白日……
禅郎像夏侯漱?!
这又是怎样古怪的幻觉?
可是,仿佛为了印证这幻觉,苒姬紧紧阖上的房门缝隙里,逸出了些些缕缕的血腥气息。
以血为媒,追根溯源。如此的诡谲。
……
要说,血缘真是个很奇妙的东西。不管后来际遇如何,但凡是一脉同宗,就总会在眉眼轮廓里存在着相似的细枝末节。
而最有可能与夏侯漱相像,此刻又正当青春年少的……会是谁?
答案,已显而易见。
“禅郎……潺……郎!”
涂格舔了舔干涩的下嘴唇,胸臆中充满着一股无法言说的窒息感。
她目光直愣愣的望着面前方寸地,手肘稍稍一动,挣脱了晏十七的搀扶。而后,便脱力一般仰靠在墙面上。
晏十七眸色深暗,心下一动,转首向着门缝处投去莫测的一眼。既而收回视线,有些担忧似的望着涂格。
静默许久,雨后的月夜原本空气清润,很是怡人。
但此刻,却让人突的哽住了一般,很有些无语凝咽。
“你说他们……会不会只是抛开了上代人的恩怨,感情……我是说兄妹感情比较好呢?”这话,哪怕是不死心的善意辩解,也着实空乏无力的很。
涂格眨了眨一双大眼,如同溺水者最后的求生,切切注视着晏十七。
但,只消片刻,那眸底的期冀就自行黯淡了下去。
——我喜欢海棠花,也喜欢你啊,我……更喜欢你唤我禅郎……
那梦境中曾经辨不清面目的少年,几番隔了深重雾霭望住她微笑,那脉脉含情的私语回荡于耳畔,带了初初情动的羞涩,如此昭然若揭。
谁还能自欺欺人,说那只是兄妹之情……呢?
“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呢?”涂格的声音很轻,口中虽是喃喃不休,却更像是在问自己。
苒姬一开始以自身血脉为媒介,定是为了寻找她的父亲——夏侯漱,而夏侯漱此刻已自囚于织无幻境,根本无从寻觅。
当日,涂格和晏十七发觉苒姬有此种作为时,涂格还曾感叹过——
如果梦的另一头要找的人已经不在,这上巫血脉又会带她去到哪里呢?
没想到,竟是一语成谶。
上巫血脉没有为苒姬寻到生身父亲夏侯漱,却辗转寻来了她同父异母的兄长——夏侯潺。
潺郎。
“你说,她想做什么?”涂姑娘面色是从未有过的仓惶,她一把拽住晏十七,如同拽住了一截浮木一般,急声道,“她是走火入魔了吧?是吧?”
“我,我以为我是最能理解她的,也以为我能代入她的世界,体会到她想要做什么应该会做些什么。可是我从没想过,居然还有比杀了夏侯潺更决绝偏执的做法……是啊,杀了夏侯潺又算得了什么?”
“别想了!兔兔!”晏十七顺势一把把她扯过来,揽进怀中,下巴摩挲着她的发顶,缓了语气道,“你和她是不一样的,不要再想了,冷静一点好么?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