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莫缇、卿不欢、苒姬全部身在局中,再多加一个夏侯潺,‘战场’在哪儿……已经相当明显。”
夏蝉声声,月皎皎。
她说这话的时候,音色略沉,恍如撩过鲜嫩柳梢头的和风,沙沙作响。而那葱管一般白皙纤细的尾指,就那么漫不经心的顺着鬓角,有一下没一下的轻刮。
这般作派说是涂格,显然香艳了一些。倒更像是每每有意为之的……苒姬。
而这浅淡的三言两语,却着实字字惊心。
所谓“战场”,便是这一干人等埋骨之地。
英雄美人,无论如何惊才绝艳,都有个结局。
晏十七眉梢微挑,眼波极快速的闪了闪,随即便转头顺着涂格的视线也看向那趴在石桌上,睡得忘乎所以的吃货小弟,半晌才狐疑道:“你是说圣池?”
“对,就是圣池。”大眼波光一闪,嘴角笑弧盛满了自信。
且不论那千年老鬼与圣池有何渊源,必须把小弟托付于人巴巴的赶了去。
只说圣池。
每常圣池有所异动,首先惊动的,必是拢北羌族与夏侯世家。
也就是说,守护者与卫道者。羌族储君莫缇和如今的家主夏侯潺皆在此列。
此其一。
再加上“苒姬夜奔”合该就在最近。苒姬背后之人许就是那戚有狸,而戚有狸图谋的极可能依旧是营救上古大妖——冕。
那么,冕又在何处呢?
如此,这一切的一切都指向了同一个地点——
就是圣池。
这结论,简直有种万佛朝宗的高贵冷艳感。可以说是相关人等,一网打尽……
“那我们——”殷红唇瓣微动,晏十七正想要说什么,却被涂格蓦地出声打断。
“不急,主角都还没上场呢。”
她伸出手臂横过石桌,促狭的揪了揪小弟额边汗湿的散发,笑道:“即便圣池异动是聚拢这拨人最好的契机,现在夜奔也为时尚早。”
说着,抬起头笑眯眯的看了看晏十七,又道:“卿不欢现在身在北地边陲,苒姬这会儿就奔了,他拍马赶回来都来不及追,是不是?”
……
夏夜悠长,白日里的燥热终是渐渐退了去。
可那凉意千呼万唤始出来,却并不令人心生舒畅。反倒是晚风徐徐之中似夹杂了莫名的阴冷,附之体肤,沁入骨髓,让人不觉悚然。
晏十七英挺的眉心始终若有似无的蹙着,不知为了什么,心头隐约不宁。
这不宁,直到午夜于卿不欢书房的背阴处,寻到并着膝盖,委委屈屈的蜷坐在地的涂格为止。
她见他来,并不意外。
只是仿佛半梦半醒,带了一丝惺忪喃喃轻说:“有时,我们会无意中,或者说被迫接受一些真相。这种获知,会让人的感观充斥着各种新讯息,那么,这个时候对周围的人和事的判断,就会有一个彻底的大洗牌。”
她倏的抬头,很困扰似的直直盯着晏十七,顿了顿才又道:“我也不知道我想要表达什么,只是时常觉得混乱。”
“如果……如果我说,我变得没有那么想阻止苒姬,你怎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