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锋一转,似终于要切入正题。施仲秋敛容,意有所指道:“我夏侯家虽说是效命于皇室,但历来家主都身兼国师之职,地位超脱。正所谓‘国之大事,在祀与戎’,而西杳自古长于巫,夏侯家与普通的朝臣自是不同。”
“我也知晓你是个好孩子,只是潺儿他——”说到这里,她竟是以扇掩面,作悲悯之色,停了片刻才复又轻道,“潺儿他是要尚主的。国主早已属意把膝下四公主许配于他,只是一时还未及下旨罢了。哎……”
苒姬闻言显然极震惊,猛的抬起头!面上血色瞬间尽褪。嗫嚅几次都呐呐不成言,只好满面凄苦的望住上首,许久,才颤声问道:“这,这是真的么?为何……为何潺郎竟从未与我说过?”
“这……他怕是难以说出口罢。你知道,娶了公主于前程来说是大有助益,但若抗旨不遵,不光是他,恐怕……”
场面一时陷入了凝滞。
半晌过后。
手腕微动,团扇慢条斯理的划了划,施仲秋再次凝神望住面前少女,语气更轻缓几分:“潺儿本就是个率真执拗的性子,昨日带你见我,想来对你也是出自一片真心。”
“可是,”语气蓦地加重,她语重心长道,“我们妇道人家若是真为了男人好,便不该使他为难,令他陷入险境,你说是也不是?”
这话,施仲秋她还真有脸说……
苒姬一双美眸已是蓄满了水汽,眼看着就要落下泪来。小嘴却是倔强的抿紧,似有万般不甘。指尖不自觉的拉扯着裙裾,揪出了道道纵深的折痕……
施仲秋话里话外都带着显而易见的宽慰,语速却是行云流水,像早有准备似的:“好孩子,我与你说这些,并非有意棒打鸳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就如我之前所说,富贵权势本是双刃剑,有得必有失。”
“况且,你也不忍心见他为你身陷囹圄,前程尽毁吧?”
“不,我不信!我,我……”苒姬似是情急失措,嚯的站起身来却又摇摇欲坠。只得险险扶住了身侧的红木案几。
白皙脸颊上一派悲痛欲绝。
“哎,所以说,我们这样的人家有时还不如小户****来的自在。”感慨一句,顿了顿,施仲秋才又试探道:“其实,也不是全无办法。”
苒姬闻言,倏的又一次望向她。
她却似乎并不急着表态,神色间颇有些为难,半晌才抿抿唇犹疑道:“若你愿意,我可安排你去郊外的别庄暂住,潺儿一旦得闲便可去寻你。”
这意思差不多就是外室妇了,好听一点可以说是金屋藏娇。
那厢美目含雾,泫然若泣。听得这话拧了拧眉,却是出乎意料的没有什么激烈反应。只是,在垂眸的一刹,嘴角微微勾了勾。
方才,那送去别庄的话甫一出口,门外便有细微的响动。
只是施仲秋浑然未觉罢了。
其实客观的讲,会废这么些周折多半也是出自于对夏侯潺的爱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