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她故作踌躇的拧了拧眉,歇了片刻才语气迟疑的继续:“只不过,要说我们这些世家大族的子弟虽是生来富贵、养尊处优,但那好处却都只是旁人瞧得见的光鲜。”
顿了顿,状似不经意的瞥瞥苒姬的神色,见她果然稍稍侧转,面上一派单纯好奇,才又长叹一气,唏嘘道:“可殊不知这富贵权势乃是双刃剑,得了其中的便宜便也得担负起责任才是,个中苦楚真是一言难尽呐!当然,我很是体谅你们这些小儿女之间的感情,谁没个青春年少的时候呢?想当年我与表哥——”
正在此时!
苒姬突的一改拘谨温顺的做派,出其不意的插口道:“想来伯母当年与……伯父定是鹣鲽情深,天作之合了,只不过,怎的从未听潺郎提起过伯父呢?”
“他……”施仲秋的脸色有一刹那的僵硬,但也只一瞬,便又缓和下来,手中团扇掩饰似的快速扇了扇,笑道,“夏侯家乃是上古传承而来的巫术世家,历代家主皆效命于西杳皇室。潺儿的父亲卸任家主之后已出外云游多年,这男人么,再重情意也须得以正业为重不是?”
“云游多年……”苒姬的嘴角极浅淡的勾了勾,却是很快收敛了这一抹尚未来得及绽开的冷笑,眨眨眼作愿闻其详状。
施仲秋显然没听见她低声喃了句什么,也未曾注意到她面上的神色变化。
虽已过了这么多年,想要得到的也都已经牢牢握在掌心,可是提起那人,总难免还是会失态。
她闭了闭眼,收起几不可见的一丝憾恨,笑得越发和善了:“不说这些个不相干的,我们还是来谈一谈潺儿吧?”
抛出这一句,施仲秋的面上赫然带了点儿促狭。仿佛她真是个单纯的疼惜小辈儿女、慈眉善目却也不乏谐趣的普通主母。
苒姬闻言,从善如流的低了头,似是一脸娇羞。
果然,施仲秋见此轻笑出声,歇了歇才道:“说起我的潺儿啊,他自幼便是个聪明上进又极孝顺的好孩子。于术数课业上,多得族中长辈赞誉。以弱冠之年接手一族事务,打理得井井有条,便是老太爷也曾夸过他将来成就未必不及父亲……”
想来,连施仲秋这般工于心计,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之人,也无法免俗。
对于此生仅有的骄傲——她的儿子夏侯潺,一旦起了话头便有些收不住。
这一番滔滔不绝直听得苒姬眉心微跳,下颌紧绷。想是十分不耐,却又不好贸然开口打断。
过了许久,眼看这话题似乎没完没了的时候。
苒姬低垂的眉目却忽的动了动,一簇精光于乌黑眸底极迅速的闪过,她几不可见的瞥了瞥门口方向,樱粉色的唇无声轻弯。
而那施仲秋也恰在此时停了下来,像是终于醒神,猝然笑开:“看我,一说起潺儿便没了顾忌,倒叫你见笑了。”
“伯母哪里话。”
“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