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围大片大片的花树,缤纷锦簇。不知是什么品种,竟在盛夏季节才将将挂蕊,簇簇枝头满是细细碎碎的黄白,一捧一捧沉甸甸的。香气极淡,也极冷然。
苒姬心生警惕,目光不住的来回扫视。
这花树出现的时机显然很诡异,且这么成片成片凭空冒出来。她虽是一路心不在焉,却也不至于陷入如此包围而不自知。
并且,她搜遍了儿时记忆都想不出这夏侯府东边能有什么蹊跷。
这一带从前并不住人,如果记忆没有出错,这里是祠堂与早已关闭了的族学所在。
夏侯家向来人丁不旺,许多代以前曾经兴办过族学,后来因为子孙稀薄,长幼差距也颇大,各房便干脆领了自家的孩子回去各自延请西席了,这里也就荒废了下来。
因此,这东边只有在逢年过节拜祭祖先时才有人来,平素除了几个洒扫的下人,几乎是人迹罕至。
这样的地方,怎么会凭空出现如此诡谲的整片的花树林呢?
再说这花树,似梅非梅,似桃非桃的。这样毒辣的日光与气候下,才堪堪结出花苞,开出零星娇软的花朵来,隐隐还笼着一层淡淡的粉雾。一眼望去,竟是看到不边,着实古怪的很。
若不是天生天长,便有可能是故意布置出来的迷障。
迷障……?
莫非是老太爷迁居至此之后特意设下的机关阵法?!
苒姬挑挑眉,转了个身,嘴角带着一丝讥诮,蜷拢了指尖正要探向袖底——
这时!
耳后忽的一阵风动!
她表情一紧,十指变爪为勾,出手迅如闪电!眼睛看都不看一下,便往身后某处一个施力,而后身体顺势往一旁侧滑,借着滑出去的力道,猛的一记拖拽!
竟是……扯出了个……人来?!
“哎……哎哎哎!疼,疼疼!”
这被当场抓住的家伙倒似极委屈,手舞足蹈的死命甩着胳膊,又叫又跳。那蓬乱的、夹杂着草屑的头发,破旧的打着布丁的衣衫,若不是尚算干净,实在很像一个乞丐。
而如果不是听她喊疼,这样的一副行容,连是男是女都很难分辨得出来。
那厢竭力拉扯踢蹬,苒姬却是极轻松的一手提溜着她的衣领,丝毫未被影响。一双美目狐疑的上下打量,眉头越拧越紧,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夏侯府什么时候这样仁义了?
竟能无端端的养着这么个傻姑娘,还任由她到处乱跑?
且单从衣着上看,如果没有人长期仔细看顾着,绝不可能只是破旧而已吧……
“别打别打!夫人,我错了,奴婢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啊呜呜……”那厢一边挣扎,一边还不忘抬起手臂护住脑袋,口中哭嚎声大得简直跟杀猪一样。
苒姬并没有把她怎么样,却赫然已成了个令人发指的施虐者。
而这形貌狼狈显是下人身份的女子口齿倒是出人意料的清晰。她几乎是绕着苒姬身周在转圈,挣扎的力度越来越小,惊恐却像是与时俱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