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她猝然一顿,左右张望了一番才缓缓凑上前来,眼睛死死的瞪住苒姬,神秘兮兮的一手拢着嘴小声道:“他们要害你啊,你不要去,去了就回不来了,嘘……”
苒姬心下一动,像是突见一线曙光,有什么东西自原本浑浑噩噩的谜团当中骤然闪现似的。她强自按捺住,偏过头,柔声问道:“谁要害我?你又为什么知道不能去后园呢?”
那厢似乎愣了愣,神情渐渐混乱,片刻前难得的几分清明转瞬又模糊了。
听得苒姬发问,她只是胡乱的摇着头,口中喃喃,越说声音越小,到最后也不知在嘟囔些什么了。
这样过了一会儿,就在苒姬几乎要放弃的时候,那双扒揉着乱发的枯瘦的手却骤然经脉喷张!仿佛刹那间陷入了梦魇,又或者是走火入魔,阿耿的情绪又一次激昂起来!
不对!是比先前更狂乱失控!
这一回,她竟像是不知道痛,一屁股跌坐在地,双手死命揪扯着自己的头发,口中发出野兽一般的呼啸,眼看那乱发一撮一撮、一团一团的被她拽得直往下掉,这情境简直叫人心惊肉跳!
而那半张斑驳的,如同横亘着无数粗细不一的肉虫的脸竟隐隐泛出了红光。而这红看上去并非是术法符咒造成,只是一种单纯的病态。
或者可以这么说,这似乎是在某种严酷的刑法过后,皮肉神经没得到恢复,导致了周期性的疼痛。
而这疼痛的程度……看她此刻狂乱撕扯头发的样子就可见一斑。
想来是十分难忍,才会下一时的以毒攻毒,以痛止痛……
苒姬自从决定了要手刃仇人,决定走上复仇这条不归路开始,心就彻底的冷硬下来。此刻面对这样的阿耿,说实在的,她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是该上前安抚好,还是需要做些别的什么。
要她这样本就身在炼狱里的人去安抚他人,别说是做,光是想,她自己都想象不出来。
好在这样的状况只持续了片刻,须臾间,兽化的阿耿就安静了下来。
仿佛是意识到今日挣脱不开也逃避不了,她似乎蓦地脱了力,整个人直往后堕,而下堕的同时她还不忘勾住苒姬的小腿,嘴里开始了新一轮的哭喊——
“家主,家主啊!小小姐跟……小少爷,后园……玩,玩啊!午饭……少爷回……她没回,天黑了啊,天黑啦!担心,阿耿担心……啊啊!快,快找找……找啊……”
“……”
若不是方才见识过她自虐的、迷乱的状态,此刻这山歌似的又哭又唱几乎要让苒姬失笑。
而她也差不多已经弄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细节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阿耿大约是没能完成使命,亦或擅作主张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譬如“小小姐跟着小少爷去后院玩耍”等等,才会落到如此田地。
苒姬心下微凝,正想着该怎么处理这古怪的突发状况……
横侧里,却突的伸出了一只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