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夏侯潺整个脊背都挺直了,显然怒气勃发,却不知为了什么似乎有所忌惮,因此这个“你”字冲出口时雷霆万钧,但也就堪堪止于唇齿。
无奈他天生又比人矮上一截,哪怕此刻作出几欲挥拳博命的架势,也无形当中弱了三分。
“不过,若是这位姑娘要见的话——”那厢夏侯霖丝毫不懂得见好就收,眼神轻挑而露骨,状似要直接越过了夏侯潺往他身后人身上粘去。他嘴角勾出个略显邪佞的笑,极挑衅的凑近了些,低道,“晚些时候自来找我便是。”
……
苒姬跟着夏侯潺悻悻离开时,背心还隐约能感觉到那伫立在门前的人不怀好意的视线。那是一种滑腻腻的,仿佛被什么脏东西盯上了的感觉。
所谓附骨之疽,叫人躲不开也甩不掉。
然而,假使苒姬只是寻常的二八少女,这目光多半会令她心生惧意。假使她是个一心图谋财产权势之辈,也可能会借机掂量一下是否该换个更高的山头……
可惜,她两者都不是。
于是,在夏侯潺气咻咻、急慌慌的揽着她离开时,她还有闲暇转回头嫣然一笑。那瞬间绽开在唇角的甜美的笑意,艳若桃李。直让远远目送着他们的夏侯霖很是愣了一愣。
“他以为他是个东西!不过狐假虎威罢了!若不是仗着老太爷……凭他?!”
两人甫一离开那恼人的视线,夏侯潺的火气就蹭蹭直往外冒。不过大约多少还顾忌着脸面,他松开苒姬之后下意识的左右张望了一番,这才甩开袖子正式破了功。
与他激动的直嚷嚷相比,苒姬的步履甚至是悠闲的。在听了一阵没头没脑的抱怨之后,她终于恰到好处的轻问:“他竟如此得老太爷宠爱么?夏九?夏侯霖?是后来改的名字?”
按常理说,夏侯家这样特殊的血脉传承,古巫术世家,除了嫡长子之外,掌舵人几乎不作他想。
也正因为这样,只冠个姓氏的旁支别系即便是再有所作为,也翻不过天去。
那么,到底为什么一个后来才改姓“夏侯”的,能在嫡子、家主跟前如此嚣张呢?
苒姬问的问题看似不经意,却句句有心引导。而夏侯潺对她本就没什么戒心,加上此刻十足的积怒难消,要套话也就很便宜了。
“什么宠爱!他不过是四房不知从哪里捡来的野种,托词说是外室所出,什么骨骼精奇、天赋过人,嘁!骨骼和天赋有什么用?我夏侯家讲的从来都是血脉,上巫正统!”夏侯潺撇了撇嘴,愤怒使得他原本清隽脱俗的五官变得有些狰狞。
但很显然他此刻顾不得保持世家公子的仪态,不待苒姬再问,就跟竹筒倒豆子似的,又自发的絮絮倾诉起来:“也就是老太爷如今行动不便,把他带在身边当个小厮传传话罢了,认祖归宗,学了一两手微末之技,还真以为从此得志了!简直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