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安居看起来并不像是一个偏院,倒像是独立出来的一处宅邸。
朱门半敞,内有影壁,门旁甚至还卧着两只不知什么种类的石雕瑞兽,看上去威风凛凛,只是形貌有些凶狠,隐隐透出几分不寻常来。
苒姬低垂着头,颇为乖巧的随着夏侯潺绕行入内。
奇怪的是,这里并非想象中那么机关密布、仆役成群。甚至偌大的院子一路走来都没见有人。
难道这习惯了掌控一切的老爷子突然超脱了?真的在这夏侯府里闹中取静,造出一方隐世的桃源来?
显然,这可能性极低。
说话间,两人正走到正房门前的台阶上,忽的,“吱嘎”一声,自里头转出个身形高挑却略显单薄,年纪与夏侯潺相差不大的少年来。
只是,这少年的容色显然不比夏侯家嫡系那么得天独厚,五官倒也算是清俊,只是眼角吊得太高,眉也有些过细。整个人阴柔太过,失之磊落。
苒姬站定了,微微偏头询问似的看向夏侯潺。
可夏侯潺明显不把来人放在眼里,只胡乱的挥了挥手,朗声吩咐道:“去告诉老太爷一声,我带了个人来见他。”
面前人闻言,但笑不语,细长双眼从夏侯公子身上一瞥即过,倒是把苒姬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番。
那眼神着实有些无礼,如同在评估一件货物似的,肆无忌惮中透着轻浮。
苒姬面上不动声色,心下却是一哂。
这夏侯府还真是专门饲养禽兽,什么稀奇品种都有。统共也没二两肉,还学浪荡子作派,也不怕一不留神叫人给碾死……
正在沉默间,那厢却突的收敛,居然很正式的向着苒姬施了个大礼。如此,举止间竟也有几分风流意态。
“夏九你什么意思?伺候了老太爷几天,就听不懂人话了是吧?”夏侯潺面色一冷,抬起手勾住了苒姬的腰肢,直往身后带去,同时整个人向前跨了一步,横档在两人中间,怒道,“别以为改了个名字就脱胎换骨了,她也是你能看的?”
显然,方才这被唤作“夏九”的少年放肆的眼神已让夏侯潺十分不悦,更何况他还全然无视他这个家主,反倒是向着苒姬施礼。
照理说,夏侯潺如今也算是府中当权之人,这样的一通训斥应当让对方立时收敛并低头才对。
可是,这“夏九”却恍若未闻,面上始终悠然带笑。只是,那笑容让人说不出来的不舒服。
他似是刻意不予反应,沉默了片刻才好整以暇的挑眉道:“家主大人,我,叫作夏侯霖,不是什么夏九。这里也没有夏九这个人。”
他说这话的语气尚算轻缓,可言辞间却是阴冷蚀骨,字字皆咬到尽处。
可见这“夏九”二字,他是非常忌讳的。
似乎为了缓和情绪,夏侯霖稍顿了顿,双眼终于直视着夏侯潺道:“你们若要找老太爷,还请改日再来。这会儿他老人家刚服过药睡下,不太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