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眼见着涂格的神色有异,阿亚婶婶扶着鼎边,惴惴不安地劝道:“姑娘啊,如果,如果你不是妖怪的话……今天夜里离开降魔鼎时,一定要找机会和大人们说明。否则,否则就再没有机会了——”
“凡人怎么可能安然地躺在圣池之上?圣池里封印着的是上古大妖——冕,除非身怀妖孽血,普通人但凡踏足,必定魂飞魄散。”
那个懒洋洋的声音伴随着棉布门帘掀起卷来的一阵阴风,出现在了帐篷内:“阿亚婶,你先下去吧。”
涂格闻言抬眸,终于看清了这个一直以来都面目模糊的头目先生。
他的发是褐色的,微微卷曲。肤色类似现代所说的小麦色,不过麦色之上却似蒙了一层淡淡的风霜。大约是沙漠里的气候所致。
他双颊瘦削,显得轮廓英朗之余又带了一丝凌厉。一双狭长的眼,眸子也不是纯澈的黑。
只那目光很特别,极淡又极冷。说话语调依旧是漫不经心——
“何必多此一举,给无知妇孺以虚妄的幻想呢?”
涂格定定地看着他,弄不懂他话里的意思,一时有点儿茫然。
不知道是不是她多心,总觉得这头目先生对她有着莫名的敌意……
阿亚婶婶踌躇着,很两难的来回看了看他们,终于伏了伏,低声应道:“大王子殿下,那……阿亚出去了。”
大王子?
头目先生竟然还是羌族的王子?!她还真是……太小看他了啊……
二十三 烧死那个妖怪!(三)
这是个必死局。
不审,是因为没什么可审。
只是如果他说的话都是真的,那为什么她会没事?为什么她躺在圣池上,却没有灰飞烟灭呢?
身怀妖孽血?!这……会不会太惊悚了一点儿……
“尊贵的客人,或许……我该叫你长公主殿下才对。”
黑色大氅没有多余的图案,襟口镶嵌的皮毛在涂格眼前泛着柔滑的水光。他微微伏低了身体,冰冷的目光像藤蔓一般丝丝缠绕,令人无端端毛骨悚然。
鼻息微动间,有淡淡的白色雾气。
“你……早就知道?”涂格一诧。这人从开始就知道她是西杳国的途歌?不对!他应该是……根本就认识真正的途歌!
可为什么他一直不露面,却要在这个时候走出来?妖孽血什么的怕只是托词吧?他处心积虑的,只是想把她当作妖怪烧死?
西杳和拢北到底有什么过节,需要这么死去活来的……
“啧啧,殿下竟然不识得我?”他嘴角勾了勾,嘲讽似的一笑,“我就是那个与你西杳国结盟的羌族王子,却在三年前的一个旱季被你下令掐断了唯一的水源。还威胁我们做你西杳的马头卒,共同抵御东芜。”
“嗯,对了,还被你当众拒婚。苏纶,你不记得了么?”
掐断水源?马头卒?当众拒婚?!
这……信息量略大啊……
涂格皱眉,故作镇定地直视着他道:“那么,你是想要报复?”
“报复?呵,当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