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实一念之间之畸形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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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良心发现

马经夫神情黯然地走在吉顺街头。想到等待张兴的不知道会是一个什么结果,马经夫心情沉重地走进一家小酒店独斟独饮起来。

马经夫自幼受着“冻死迎风站,饿死不弯腰”的传统道德教育,对那些依赖偷盗为生的人恨之入骨。通过那次跟张兴关于梁山好汉是不是英雄的对话马经夫的思想发生巨变,从那以后他以一种心安理得的心情接受来自张兴的钱物。与牛犇认识后,在那番自古英雄不问出身,中国将要产生****应该马上着手抓枪、抓人、抓钱的说教下,马经夫从接受和享用不义之财理所应当发展到主动向黑道人士索取钱财。方才围观群众唾骂张兴使马经夫对自己目前的生活方式是否合适产生了疑惑。不过,认定凭借江湖义气能干出一番事业的马经夫舍不得放弃眼下这种可以一呼百应的生活。

马经夫在喝了六七两白酒后想要小解,服务员告诉他客人想方便到酒店后墙根即可。马经夫道谢后信步走出酒店。

马经夫正在解手时身后突然间传来低声断喝:“不许动!动一动就攮死你!赶快把手上的表摘下来,快把兜里的钱统统掏出来,否则要你的命!”说话间一左一右两支匕首顶在马经夫的腰眼上。

突如其来的袭击令马经夫吃了一惊,但他随即平静下来。这可真是打杠子碰上劫道的了,瞎了狗眼的东西。嗯,我先稳住他们。想到这儿马经夫装作害怕似的说道:“朋、朋友,有、有话好说,犯、犯不上为一块表伤了和气。哥们儿,这块表兄弟奉送了,等我尿完尿提上裤子就摘给你们。”说罢马经夫打算继续撒尿却尿不出来了。

“这下子坏啦!我肾脏不好,现在让你们把尿给我吓没了。唉!别看我长得膀大腰圆,其实我浑身是病。哥们儿,你们往后退退把家伙什收起来,我把表送给你们就完了。”说话间马经夫系好裤腰带。

一胖一瘦两个劫匪见马经夫体魄魁梧本有些紧张,现在听说对方连尿都吓没了多少有些放心并按马经夫的请求往后退了退。

马经夫见对方中计不由一阵窃喜,想起有气管炎病的父亲那种哮喘声又恶作剧地一阵咳嗽。随即,马经夫嗓子眼儿里发出类似拉风箱的声音。

两个劫匪听到马经夫被憋得几乎上不来气的喘息声彻底把心放下。“快点儿,再磨蹭就他妈废了你。”说罢犯了烟瘾的胖子掏出烟来要抽。

马经夫听到身后划火柴的声音知道机会来了,他往边上一侧一蹲迅速转过身来。与此同时,马经夫用右手大拇指在怀里把桃红色的线衣支棱起来老高一块,让人无法知道他的手里拿的是刀是枪。马经夫喝道:“都给我把手举起来规规矩矩地站好!哼!谁敢乱动我就要他的命!瞎了眼的东西,竟然敢打老子的主意?哼!”说着马经夫向前迈了一步。

此刻,虎目圆睁的马经夫在两个劫匪眼里不啻于一尊天神。瘦子一哆嗦手里的匕首掉在地上,胖子抬腿要跑却被马经夫一脚踢了个跟头……

马经夫把两个毛贼教训一顿放走后回到小酒店继续喝酒,直到把瓶里剩下的那三四两白酒喝了个干干净净才走出酒店。

此刻,有了几分醉意的马经夫面临着睡觉的问题。去旅店住宿即没介绍信也没有什么其它证件,在当时那种********下任何旅店都不可能接纳这种客人。在江边或者随便找个地方睡上一晚对马经夫来说倒不算是什么事儿,不过这样容易引起巡夜人员的怀疑和盘查。到亲属家去又太晚了,何况事先也没有到亲属家去添麻烦的打算,那么现在唯一的去处只有火车站。当然,在候车室里也有可能遇到铁路公安人员的盘查,但可以用从住在乡下的二伯父家来在吉顺转车回阳平没赶上火车为理由搪塞过去。就这样,兴味索然的马经夫踏着夜色来到火车站。

虽然夜已经深了,但候车室里仍然人声嘈杂。许多等候乘坐后半夜或者次日早班火车的旅客在候车室的椅子上横躺竖卧,有素不相识因无聊而搭讪的,也有三五个同路人围在一块儿吵吵嚷嚷打扑克的。

马经夫走进火车站候车室先在卖报刊的书摊前买了本当时流行的红色杂志,又在卖小食品的摊床前买了两卷山楂片和一包花生沾,这才找了个空座坐下边看书边吃零食。马经夫打算待会儿困了眯上一觉,天亮后找个地方吃几根油条来碗豆浆,然后找个电影院看它两场电影一天也就混过去了。晚上六点钟以前赶到火车站,买好票后在检票口前等候闻丽。

早晨醒后马经夫在候车室的洗漱间里洗了把脸,随后在站前附近的一家煎饼铺里吃了八份煎饼卷油条又喝了两碗豆浆一碗豆腐脑。马经夫的饭量把正在饭店里吃饭的人看得目瞪口呆。

马经夫出了饭店信步来到江边蹲在那儿看人垂钓。看了一会马经夫有些手痒,经过反复商量后以高价把对方的鱼具鱼饵买下坐在那儿钓起鱼来。

马经夫念小学时常和楚氏兄弟逃学去南湖垂钓因而钓鱼的本事远非常人可比,随着一条条大小参差不齐的鱼儿被拎出水面身边很快聚集一帮看热闹的人。“啧啧”的赞叹声以及阵阵难闻的体臭和劣质化妆品的味道不时从人群中传来,这一切使马经夫感到扫兴。马经夫在人们的惊呼声中把钓到的鱼儿全部倒进江里,随后把鱼具一丢扬长而去。马经夫见时间尚早又没其它地方可去也就按照头天的计划来到电影院。

放映的是部老片,不过无事可做马经夫只好坐在电影院里消磨时间。

一天的时间在不知不觉中过去了。傍晚时分,马经夫在售票处买了两张火车票后来到候车室,没想到刚进候车大厅就看到迎面而来的张兴。

意外的重逢使马经夫异常兴奋,如果不是身边人太多他就开口喊张兴了。这小子还真有一套,不知道他是找机会跑出来的还是让公安局给放出来了。马经夫思索着加快步伐朝张兴奔去。

完了,马经夫还真来了。如果今天马经夫被抓起来我这辈子也没脸和他见面了,更不用说他很有可能一怒之下在放出来以后把我给废了。想到这儿张兴决定马上采取补救措施。我豁出去了,即使因为没抓到人真被老便来个苏秦背剑也只好认了,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们抓住马经夫。

张兴先用眼角的余光溜了溜身边的几个便衣公安,然后挤眉弄眼地示意马经夫不要上前相认,可马经夫仿佛没看到似的离自己越来越近这下可把张兴急坏了。张兴弄不明白一向非常警觉的马经夫今天是怎么了,他恨不能有什么办法让眼前的地面突然塌陷下去以阻止住马经夫的脚步。

张兴是在示意我不要过去,难道张兴是被公安放出来抓我的?这个想法令马经夫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他想转身就跑又不好意思在大庭广众之下被弄得那么狼狈。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的马经夫机械地往前走着。

完啦!看来马经夫是逃不过这一劫啦!唉,他咋这么笨呢!哼!我的眼睛都******要挤咕冒了,这嘴都要歪到天上去了,他怎么就看不出来呢?!该!一会儿把他抓起来才该呢!不行!说什么也不能让他们抓住马经夫,要不然将来我还怎么在社会上混。奶奶的,豁出去啦!张兴见马经夫离自己只剩下最后四五米远的距离猛然大声咳嗽起来。

这小子在耍什么花样?不好,他是在给那个叫马经夫的同伙发信号。几个便衣立刻意识到张兴是在搞鬼都不约而同地警觉起来。马经夫很快进入几个便衣公安的视线,他们互相看了看朝马经夫包抄过去。

马经夫知道便衣警察发现了自己,但事已至此也只好硬着头皮往前走。张兴在便衣警察准备动手的刹那间横下一条心来。张兴朝人群中一个年轻人奔过去,与此同时大声抱怨道:“马经夫,你咋才来呢?”

几个便衣在那个年轻人愣神的一瞬间扑上去把他摁倒并戴上手铐。吓蒙了的年轻人拼命地挣扎着、嚎叫着、辩解着,可便衣公安们毫不客气地掐住他的胳膊往外走,脸上露出一丝笑意的张兴和一个便衣跟在后头。

马经夫像其他乘客那样站在人群里默默地注视着这一幕。看来是张兴这个小兔崽子把我给咬了,他还交待了我和闻丽在这儿见面的时间,这小子见到我后天良发现故意演了认错人这一幕。行啊,在最后关头张兴宁可被带回公安局挨收拾也没真出卖我还算是不错。不过,现在也未必真安全了我得小心点儿。马经夫不露声色地思索着去找闻丽……

马经夫回到北矿后为张兴的事一直闷闷不乐。闻丽对马经夫突然间变得沉默寡言始终摸不着头脑,想到不该对男人的事过多干预她也就没开口询问。马经夫倒是一五一十地把张兴的事儿跟牛犇等人说了,朋友们知道内情后只能是跟着唉声叹气地表示同情。牛犇和麻五为使马经夫高兴起来不是张罗喝酒就是去俱乐部,可无论如何马经夫就是打不起精神。倒是田忠平在集体户养的那条狼狗即将下崽让马经夫挺感兴趣,他在跟闻丽打了招呼又和牛犇等人告辞后随田忠平去了董家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