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玉昭侧了侧身看了看屋子里,蹙眉低声问道:“大哥说的这个天命贵女该不会就是锦瑟吧。”
叶逸风点点头,说道:“开始的时候我也不相信,但那天我带着她给曾先生看过了。曾先生不敢喝她倒的酒,说她乃是非凡之人。”
杜玉昭惊讶的叹道:“曾先生不敢喝她倒的酒?这果然真是少有的奇闻。”
曾洪寿在江南虽然没有多大的名气,但杜玉昭是知道他的,此人狂妄至极,自认为已经修仙悟道,从不把世间的富贵之人看在眼里。就算是皇亲国戚给他倒酒,恐怕他也是照喝不误。如今却不喝这小丫头倒的酒可真是叫人难以置信。
叶逸风不愿多说,见杜玉昭信了自己的话,方又说道:“她刚到我身边的时候,几乎每晚都做恶梦,胡说八道又哭又闹的。后来我求曾先生给了一道符咒,用红绸子包了带在她的身上之后,果然好了许多。不过这次不是为何,曾先生给的那道不怕水的符咒居然被雨水淋的化开了,里面的朱砂居然被雨水化开,浸透了布包,在她的胸口处印了一个印记。那个印记……我也说不明白是什么……”
杜玉昭点点头,他终于明白大哥为什么忽然间叫蓝苍云去找曾洪寿了。不过曾洪寿那死老头子是个狂傲之人,老三怕是请不动他呀,于是他担心的说道:“只是,大哥。曾先生常年隐居江南,恐怕他不肯轻易的离开那里来京城啊。”
叶逸风叹道:“所以你要想办法把玉花穗请过来。曾先生一直想要她配置的一味香粉炼丹用却求而不得。若是玉花穗来了,就不怕曾洪寿不来。”
杜玉昭暗暗地握紧了拳头,点头应道:“好的大哥,我明白该怎么做了。”
叶逸风看着杜玉昭要离去,忙又追加了一句:“锦瑟的事情,你一定要严守秘密。还有她昏迷的事情也万不可传出去,确切的说,是不能让锦云开知道。皇上回銮应该还有半月的时间。必须赶在他回来之前把锦瑟救醒,否则会多生事端。”
杜玉昭忙答应着:“大哥放心吧,这事儿我一定会办好的。”
兄弟二人在哗哗的大雨中相视,重重的点了个头,然后各自回身,一个往雨中冲去,一个回了屋子里。
书房里的矮榻上,两个丫头给锦瑟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把湿衣服拿下去送去浆洗。又拿了一条薄毯来给她盖在身上。
叶逸风进来后,挥手让两个丫头都下去,自己却走过去把锦瑟抱起来送到里间的休息室里去。之后他靠在她的身边坐在床边,抬手在她的鼻翼之下试了试她轻弱的呼吸,眉头紧皱,心情差到了极点。
而此时的锦瑟,便像是经历了一场长途的跋涉一般,只觉得浑身酸痛的要命,四周宁静,一点声音都没有,呼吸之间却像是有一股淡淡的檀香味。
她艰难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屋子里。四周是光秃秃的白壁,屋子里仅有一张简陋的木床。旁边的地上铺着一块黄色的毯子,上面摆着两个黑色的圆形坐垫,坐垫中间放着一个小小的炕桌,炕桌上有一个精巧的小香炉。缕缕轻烟从香炉里冒出来,弥漫在屋子里正是那股淡淡的檀香味。
“这是什么地方?”锦瑟纳闷的环顾四周,心里想着叶逸风怎么会把自己逮到一个这样的地方来呢?
她微弱的声音似乎惊动了谁,门一响,一个穿着黄袍的白胡子老僧人从外边进来。看见锦瑟从床上坐起来,微微一笑,说道:“锦家的大小姐,你终于回来了?”
“啊?”锦瑟很是纳闷的看着那个老僧人,不解的问:“你是谁呀。怎么认识我?哦——对了,叶逸风呢?”
老僧人微微一笑,摇头道:“老衲不知道你说的是谁。不过既然你醒了,到可以去看看你的父亲。他为了你,可谓是用心良苦啊。”
“父亲?父亲不是好好地陪皇上秋狩么?怎么……”锦瑟说着,便要抬腿下床,却发现自己的小腿忽然间长长了好多,竟然往下一放便踩到了地上,而地上的那双羊皮马靴却让她吃惊地说不出话来。
她慌张的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衣服,再抬手摸摸自己的脸和头发,又看看自己的双手双腿,惊讶的问道:“我……我回来了吗?师傅,我是回到了二十一世纪了吗?爹地呢?爹地呢……”
老僧人淡然一笑,颔首道:“跟我来。”
锦瑟立刻起身跟着老僧人出了这间屋子进了隔壁的一间。推门进去,却见这间屋子的布置和刚才那间没什么区别。她来不及细看便跑到那张简单的单人床跟前去,却见父亲锦云开安静的睡在床上,脸色平静红润,跟平日里睡着的时候没什么两样。
难道那只是一个梦?
庄生晓梦迷蝴蝶……难道一切都只是个梦?父女二人同入一个梦境,一起遇到那些人,和他们演绎那么一段虚无飘渺的故事?
但不管怎么说,身后的这个白胡子老僧人是一个必须要感谢的人。若果没有他,自己这辈子恐怕都回不来了。而父亲也绝不可能去找到自己,父女两个在那样的时空里相遇,相认,重新享受父女之情天伦之乐。
所以锦瑟在父亲的床前跪了一会儿,确定父亲只是安然无恙的睡在那里之后,徐徐转过身来,对着那位老僧人深深地拜下去,并叩头说道:“大师……我知道你的。父亲果然去了那个时空,我们父女相见,相认了。谢谢你,还请你把我父亲的魂魄召唤回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