股票市场一定会成为宏观经济的晴雨表
访谈对象：南方基金管理有限公司董事总经理高良玉
高良玉简历：经济学硕士，经济师。历任中国证监会发行部副处长、南方基金管理有限公司副总经理、董事总经理。
基金公司简介：南方基金管理有限公司成立于1998年3月6日，为国内首批获中国证监会批准的3家基金管理公司之一，堪称中国证券投资基金行业的起始标志。公司注册资本1.5亿元，股东结构为：华泰证券股份有限公司（45%），深圳市机场（集团）有限公司（30%），厦门国际信托有限公司（15%），兴业证券股份有限公司（10%）。南方基金继发起、设立、管理国内首只证券投资基金之后，又首批获得全国社保基金投资管理人、企业年金基金投资管理人资格。目前，覆盖公募基金、全国社保基金、企业年金基金，是我国业务领域最广的基金管理公司之一。截至2007年12月31日，南方基金管理的资产总规模达到2 300亿元。
访谈时间：2007年7月11日
访谈地点：深圳南方基金管理有限公司总部
访谈背景：当日上证指数开于3 837.80点，收于3 865.72点。盘中最高3 879.29点，最低3 812.14点。成交金额635.89亿元。市场仍在观望中盘整。
厚积薄发的结果
主持人：最近我看到一个数据，开放式基金的管理规模已经达到一万五六千亿。南方基金管理有限公司作为中国第一家严格按照正规审批程序核准建立的基金公司，管理的资金规模十占其一，约达一千五六百亿，在基金业是非常显赫的一股力量。那么，在南方基金工作多年的你，过去是否能预感到这样的发展速度和规模呢？
高良玉：从基金业开始的时候，我就有一个梦想，那就是我们的基金以后也像成熟国家一样，能够成为居民储蓄的首选投资产品。在发展了差不多九年的时间后，我们看到基金业最近的两年显现了一个爆发性的增长。这个增长的速度非常迅猛，超乎了我们当初的想象。但是，对于这种爆发，我们也有所预料，这是基金行业厚积薄发的结果。
主持人：有研究观点说，其实一个市场的质量最终取决于消费者的素质。比如大家都觉得日本的产品很好，那是因为日本的消费者特别挑剔。比如美国的资本市场非常强大，那是因为它有一种很好地对于中小投资者，包括机构投资者发挥作用的机制——如果他觉得这个上市公司有问题，就可以去进行集体诉讼，所以对于市场就有一个很好的筛选机制。那么，在我们国家的资本市场中，无论是中小投资者，还是像南方基金代表的机构投资者的成熟程度是否已经接近了国外的水准？目前机构投资者的水准处于什么阶段呢？
高良玉：准确地讲，我们都在成熟进步之中。但是最近几年市场的发展、上市公司本身的规范、基金持有人要求的逐步提高、基金产品的不断丰富、基金规模的持续扩大等等，这些都促使基金公司改变自己的部分操作方式，更加坚定长期投资的理念，包括其他方面的服务水平。从这方面来讲，伴随着市场不断的进步成熟，我们这些机构也逐步在成熟。从与国外机构的比较来看，我觉得在正常的、一般的股票投资方面，我们的基金公司已经基本上接近国外的水平。由于国外市场有更多可投资的品种，它能够构造更丰富的产品和投资技术。在这些方面，我们的市场还是一个空白，所以从这方面来看，我们还是缺乏经验的。
基金公司开始对公司治理施加压力
主持人：很多中小投资者非常关心的问题是，基金公司能不能在推动公司治理上也发挥一定的作用。像国外的一些机构投资者，他们不仅把资金投向某个企业，同时也会积极干预公司的治理。我们看到在美国已经出现了很多这样的机构投资者，他们对所投资的公司有更多的参与权，可以让董事会改组、CEO下课、提高分红率，甚至改变公司的主营业务方向或者在竞争的战略上做出很大的调整……投资者可以给上市公司很大的压力，促使他们创造更好的回报。在中国目前的情况下，基金公司的理念、投资决策是清楚的，但是在促进上市公司治理改善方面的作用还不够明显。对此，你有何看法？
高良玉：不是不明显，这跟我们现在的制度有关。其实大家也看到，基金公司在历史上也有过几次替投资者维权的行为，也取得过比较好的效果。但是在现行的股本结构下，很多上市公司的大股东持有的比例远远高于基金持有比例，那么在大股东绝对控股的条件下，对公司治理做表决，基金公司能发挥的作用相对来说就减弱了。
另外，在大股东回避的情况下，像股权分置改革、融资等方面，其实基金发挥了很大的作用。而且，来自基金的一些建议要求，也得到了绝大部分董事的响应和落实。实际上，基金公司慢慢地已经开始对公司治理施加非常正面的压力。应该说中国目前的上市公司比以前的上市公司的治理水平，包括公司的诚信度都有很大的提高，这中间，基金公司作为主要的机构投资人发挥了很大的作用。
主持人：目前基金净值的排名对于基金经理是严峻考验，每当排名公布前后他们往往承受着巨大的压力。而对于投资者而言，完全依照排名来决定自己的投资并非上策。那么，基金公司要基业长青，排名指标以外还有所谓软实力的问题。比如理念、风险控制、内部纪律等等，作为一位资深基金公司管理者，你是如何看待这方面的问题的？
高良玉：基金公司提供给基民的服务中，业绩实际上只是一个方面。最困难的是基金的业绩都是事后才反映的。作为投资人，想事先去预测业绩是非常困难的，很难做到。投资人投资一个基金，当时是无法知道它的排名情况的，只有到了年底你才能知道。所以，作为投资人来讲，我觉得他更应该看到的是基金公司的实力——它的人才储备、理念、运作的风格，特别是对风险防范的能力等。风险防范能力是指在不同市场状况下表现出来的防范风险保证投资者权益的能力，以及基金净值的稳定性。这种稳定性不是指短期内的稳定性，而是说一年两年，甚至几年的稳定性。另外，基金公司提供给基金持有人一些其他的服务，比如说信息的沟通，包括申购、赎回的便捷等等，也是基金投资人选择基金公司时需要考虑的。
尽早在基金公司中推行股权激励
主持人：我过去采访过一些基金公司的高管，他们都感到很无奈。因为一到排名出来的前几天，他们的基金经理本身有一种焦虑感，然后投资行为也难免会受到情绪波动的影响。南方旗下有这么多的基金品种，基金经理们难道不受影响吗？你们可以一直按照稳健或者价值这样的方向前进吗？
高良玉：应该讲也有很大的排名压力，这是一个现实情况。而且基金经理的一部分绩效是要跟排名挂钩的，这至少表明公司希望基金经理做好他管理的基金。当然，考核是多方面的，我们公司提倡的是追求整体业绩，即南方基金旗下所有的基金产品应该表现出相对都比较好的态势，而不是追求某一个基金的排名。当然，我们也鼓励我们的基金力争更好更高的排名，如果每年的排名都保持得比较好，意味着业绩也是很好的。我们只是没有把基金的排名作为一个特别重要的指标，实际上并不要求前三或前五，这样对基金经理是很大的压力，压力之下，有些基金经理的行为可能会有扭曲。所以，基金公司要着重强调的是基金经理管理的资产给持有人带来的整体回报，是给投资人创造一个低风险基础上的比较适度的回报，这是我们追求的目标。
主持人：2007年上半年某基金公司爆出老鼠仓事件，一方面说明基金从业人员中个别人职业道德的沦落，而另一方面基金行业在激励机制建设方面的滞后也引起了人们的思考。目前大多基金公司的经营管理团队是没有股权的。这一方面影响了基金经理的积极性，另一方面也造成公募基金经理跳槽到私募基金的现象频频发生。你怎么看这个问题？
高良玉：其实我们这几年最大的教训就是在基金行业发展的同时，并没有很好地解决基金经营层的利益与基金发展的利益关系。大家都看得很清楚，在基金公司中股东的资本所起的作用是很小的，尤其是基金公司发展起来之后，股东的资本已经基本上没有太大的作用了。如果不能很好地解决经营层跟股东以及持有人的利益关系，那么很可能就会出现其他方面的问题。我们也强调、呼吁过是否尽早在基金公司中推行股权激励。但是，解决问题的根本在于制度。国外的金融服务业跟律师事务所、会计师事务所一样，施行的是合伙制。这样对个人的品德要求就会更高。
主持人：股权激励是不是也会起到使基金管理层对公司和客户有利的行为长期化的作用呢？
高良玉：对。实际上这跟基金管理层的收入高低没有太大关系。我们希望股权激励制度可以让基金管理层在很好的基础上保持相对稳定。同时，管理层持有股权也有利于行为长期化、理性化。
用长期合同约束员工跟公司的关系
主持人：近来，公募基金的经理跳槽到私募基金的事层出不穷，似乎在私募基金做更能够体现个人的价值，成名也更快。这种现象在南方基金管理公司是否普遍？你们有没有一些现实的方法去加以改变或者引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