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怕又要辜负严梅的厚望了,桑琼淡淡地想,她不过是一个平常的女子,实在理不了政事。她们的议论,她听得索然无味,思絮顾自飘着,想到故人不觉牵动嘴角。一向周全的柏表哥当了皇后怎么让栉儿欺负了去,栉儿那么软弱的孩子倒是难为他在宫中那么多年,他如今成了别人口中的恶君又岂是他愿意的。是她误了他的终身,就算他现在闹得天翻地覆,也只当是赔他的。
见她没什么反应,严梅知道自己的期待又落空了,自嘲地叹了一口气,落寞地喝起酒来。直到她喝醉了,丹鹃才敢叫人来,扶她去厢房休息。一餐饭吃得如此沉重,桑琼真怕一向健康的胃会消化不良。严老也真是,还不放弃,她也该学学如何游戏人生了,她淡笑的想。在晓杉的一番嘱咐后,桑琼和郯彬上车回房。总算结束能回家看儿子,桑琼松了一口气,正想清静一会儿,郯彬却按捺不住好奇心。以前家中重要的事,父母都瞒着他,今天是他第一次参与这么重要的谈话,虽然只让他听不让他说,他也觉得意义重大。
“你说二皇女还活着吗,以前真是皇上害她吗……唔!”
桑琼急忙捂着他的嘴,马车还在大街上,她可不想招惹上什么是非,冲他眨眨眼,她好声说:“夫君,我们有事回房慢慢说。”
“嗯。”他点头,把她的手拉了下来,嗔怪瞪了她一眼,“真是,这里又没有别人。”
“我知道,不过谁让夫君你的声音特别好声,只要一开口,里面外面的人都会注意着。”她作装为难地叹了一口气。
忍着笑,郯彬白了她一眼,心里甜滋滋的,“没正经。”
马车到了佟府,他忍不住想拉着桑琼仔细讨论这件事,桑琼也一脸兴趣十足。
“是去你房里还是我房里?”她笑得灿烂,有点太不寻常了。
郯彬正要回答,忽觉得不对,她分明笑得不怀好意,瞪了她一眼,她怎么找着机会就占他便宜。“什么里呀外的,你自己去,老****。”
哼了一声,他昂着头顾自走了,满腔的激动总算平静了一些。这些事要说有的是机会,现在他可顾不上这个,怀里藏着那本书,他得找个地方好好藏起来。等他走开了,桑琼跟在他后面,急着去看玉棋。
“主子,看你急的。”小杏打趣道,不知是在说看玉棋的事还是回房的事。
桑琼淡笑着,并没有停下脚步,“注意京中来的人。”
她目光微动,仍是嬉皮笑脸的模样,应道,“是。”
绕过郯彬的院子,她到玉棋院中。小柯正坐在桌边描鞋样,看到桑琼进屋,忙起身行礼。玉棋听他这样说,放下手中的笔到门前迎接,等两人站好,才发现小栋还站在桌边,仔细一个,他支着手上拿着的砚台正打瞌睡。
“好大架子呀。”桑琼朝小栋努嘴道。
玉棋知她不是真的生气,笑着解释道,“想是吃了午饭有些困了,也是我练字练得兴起误了午睡。”
“玉儿还没有午睡?那字有什么好练的,快躺下睡一会儿。”桑琼拉过他的手心疼地说。
“现在睡也晚了。”
“不晚不晚。”她连声道。
玉棋说不过她,只得躺下,“娘亲在夏府不曾失礼吧?”
“这些等你睡醒了再说。”她叮嘱道,回头对小柯说,“你跟小栋也去睡会儿,天热日长,中午睡一会儿才会精神。”
“那主子呢?”小柯问。
“我刚在马车上睡过了。”
小柯点头,摇醒了小栋。他醒时看到桑琼还吓了一跳,连行礼都忘记了。两人就睡在外间,桑琼听见两人聊了几句渐渐没了声音。想当初,栉儿的年纪跟小柯差不多,永远一副招人疼的模样,受了委屈从不说也不曾向她要求过什么。她诈死后,皇姐不知从哪里知道栉儿的事,将他带回了王府毁了他的清白。桑琼想等风头过去了,再救他出来,谁知皇姐继位后再次宠幸了他,之后还对他宠爱有加。那时,琴儿病重,她也顾不了许多。后来听说他种种的事,她也只能叹惜一声。
因为宿醉的关系,到了晚上,桑琼也没有什么胃口,一家人简单用了晚膳,她就早早回去休息了。郯彬本来有事问她,看她一脸疲倦便想第二天再说。晚上,天开始下雨,桑琼睡得不安稳,总觉得雨点敲打的声音像是谁的低语。半梦半醒了一夜,早上,她起不了床,听到书房被一脚踢开,不由心下叫苦。
“老****,我们之前约好了,回门之后,你就要开始勤学苦练的。都这个时辰了,你怎么还在睡觉!”郯彬不满冲进她屋里,看她不为所动地躺着,更是气恼,“还不快起来!”
“下雨天,我没精神,起不来。”赖在床上,她有气无气地问。
“哪有这样的道理,天下雨跟你有什么关系?”
“关系大了,不信你去问小杏和玉儿,凡是下雨天,我都要躺上一天。”
“是,主子以前是这样。”跟着进屋的小杏附和道。
“你们不敢说她才由她偷懒,快起来,不准再睡了。”不依不挠地拉她的被子,郯彬不耐烦地命令道。
“我真起不来,许是昨天受了风寒了。”桑琼抱着被子卷成一团。
“你装病也没用。”郯彬气恼道,暗想,又不是小孩子了,还用这一招,真幼稚。
“是真的。小杏呀,快帮我请个大夫来,不开了药,你家正君怕是不信。”她可怜兮兮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