郯彬看向自己的身上,这件水纹湖蓝衣成色还新,不知跟她去外面会不会不够好看。
“我觉得衣服挺好看的,让小杜给你梳妆一下,就能出门了。”桑琼微笑地说。
“难道我不梳妆就见不得人吗,而且我早起都梳妆过了。”不悦地板起脸,他教训了一句,把拉在旁边的小杜拉进屋里,把门重重一关。“你等一下。”
“是。”她无奈地笑笑。
等了许久,门总算再次打开了,郯彬的衣服倒没换,就像了一双轻便些的鞋子,身上加了些香粉,头上的发饰也换了。斜睨了桑琼一眼,他不服气地转过头说:“看什么看,又没有不一样。”
她瞄到他发烫的耳根,“是没什么不一样。”
“嗯。”他气恼瞪了她一眼,那么多不同她都没有发现,真迟钝。“快点走了,午饭都迟了。”
“是。”她摇头叹息,跟在他身后走到。
玉棋已经在院门口等着了,看到他出来,欠身行礼,神情有些不自在。
“走,一起上街去。”桑琼牵起两人的手,拖着他们往外走。
两人互看了一眼,无奈一笑,任由她拉着到了屋前一起上了马车。桑琼坐在正中,为难地皱眉,“以前坐车我都是抱着玉儿,今天我应该抱谁好?”
郯彬羞赧地白了她一眼,把玉棋抱了过来挡在身前,“谁要你抱了,玉棋也有我抱着。”
“是吗?”她话音刚落,马车朝前驶时,郯彬一时不防差点摔出去。桑琼急忙伸手扶着他怀里的玉棋,连他也一并揽进手臂,“幸好我手长,两个都抱得住。”
“你倒还想抱两个!”他冷哼一声,在玉棋面前一点也不避讳。
桑琼吐吐舌,在玉棋耳边说,“你这个父亲,真会吃醋。”
玉棋抿唇浅笑,怯怯看向郯彬。马车里又不大,他当然也听到了,本来不想动手,实在气不过她贼笑的样子,他朝她打去不想她太得意了。桑琼早有防备,躲到玉棋身前,朝他挑挑眉。郯彬不好下手,气得无奈地放下手。
“哪有你这样的!”
“就知道夫君舍不得打我。”她调侃道,看他羞得沉下脸不由想笑。怕他真的急了,她挑起窗帘,看向渐渐热闹的大街,“你们想吃哪家的菜?”
“让玉棋选吧。”郯彬以前常出门,城里的酒楼他都尝过,也没有特别想吃的菜色。
玉棋很少出门,不知外面有哪些好吃的,想了片刻,他看向桑琼,“还是由娘亲作主。”
“怎么又回到我身上了。我是最爱吃小枝做的菜了,难道我们现在回去?”
“不行。”郯彬马上反对,好不容易出来透口气,怎么能就这样回去了。“我想到吃什么了,西街口柳树下有间小面馆,地方不怎么样,店里的三鲜面可好吃了。有个瞎眼老伯,专在柳树下唱曲,我还请他吃过面呢。”
“那就去吧。”
赶车的小葵听见谈话,便将马车赶到郯彬所说的面店。他们下车时,刚到中午,小面馆里挤满了人。他们许多都认得郯彬,看他从马车下面,不禁吃惊,等看到桑琼和玉棋,更是意外。不是外面都传母子两人因郯彬受了不少气,怎么会一家人和乐融融出来吃面。郯彬对别人的目光早就不在意了,因桑琼他们都是第一次来,他作主替他们叫了吃的,再到柳树下看望拉二胡的瞎眼老伯。
“老伯,今天的面有人请了吗?”他乐呵呵的问。
桑琼拉着玉棋好奇地跟了过来,见老人衣衫破旧却不失整洁,没有一点神采却圆睁着的眼像是在岁月中浸透了看得见别人看不透的世界,桑琼有一种错觉,好像这位老人从来没有年轻过,他的时间停在皮囊不能遮掩的年纪,他也不会被别人的表向迷惑。
“原来是小郯彬呀。”他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抬起头。
“老伯还记得我的声音呀。”
“当然记得了。听说,你嫁出去了,嫁了什么样的人家,妻主待你可好?”
“不好。”他别扭地说,朝桑琼哼了一声。
“今天是她陪你来的呀?好。”老人笑着点头,替郯彬找个好人家感到高兴。
“老伯好。”桑琼和玉棋出声招呼。
“好。”老人爽朗笑道,脸上的皱纹舒展开来。“真是懂事的好孩子。小郯彬呢,今天的面就由你请了,我再破例替你妻主摸摸骨。”
“真的?”郯彬轻呼出声,拉着桑琼的衣袖欣喜地说:“老伯摸骨最准了,连断人生平,就跟活神仙似的。”
“是吗?”桑琼应了一声,倒没有十分感兴趣。
“快,让老伯摸摸。”他拉起桑琼的手臂递到老人手中。
老人枯槁的手轻轻抓住桑琼的手,顺着肩膀一点点按上去。桑琼浅笑站着,觉得老人冰凉的手有些吓人,若琴儿还在,他老时双手是不是也是如何,那个时候,她是不是也一样苍老,还能不能扶住他?
“痴儿!”老人轻叹一手,抡起手边的拐杖朝桑琼腿上打了一记。
郯彬一惊,急忙抓住拐杖,“老伯,你怎么打人呢,她可是我妻主。”
“才嫁过去几天,就这么帮着妻主了。”老主嗔怪地摇了摇头,收回拐杖,“她的事,我不好说明。小郯彬有什么想知道的,自己问?”
“我有什么想知道的。”他仰着面道,目光微颤了一下,脑中想起马车上她说“抱两人”的话。迟疑了一下,他无所谓地问,“那老伯先说说我家妻主会有多少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