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是怕冷呀,可以跟玉棋挤一个被窝。小柯要照顾雅楠不能离开,你们各住一个房间也挺冷的。”
“真的?”他开心地问,之前他都是跟小柯挤一个被窝的。他们的房间不像玉棋这儿有火炉,尽管有厚实的被子还是觉得冷。“主子,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别到时候又怪我没规矩。”
“这奴才倒会记仇。”她白了他一眼,笑着朝他招手,“来,你也坐下一起用饭。我知平时你们三个都是一起用饭的,也不用在我面前装乖。”
“还不是主子逼着我装的。”他借机抱怨道,笑嘻嘻地坐了下来。
玉棋知道桑琼是最随意的,不会跟他一般见识,不过他能像杏姨一样噎得她说不出话来,真是有趣。桑琼无奈叹气,她这个主子竟连家中最小的奴才都不怕了。
“公子,今天厨房炖了狗肉,你尝尝可香了。”小栋打开汤煲,一阵香气飘了出来。
“玉棋不是不爱吃这个吗?”桑琼惊讶地问,记得以前她怎么劝他都不吃的。
“小栋爱吃,他老劝我和柯哥哥,现在我们也跟着吃了。”
“主子不知道了吧。公子现在不但吃狗肉,连以前最讨厌的大蒜也会吃了。吃得多人才长得快,像我到了这里,才半年呢以前的鞋子就不能穿了。公子也长个了,就是没我长得多。”
玉儿长高了吗,她怎么没发现,以前在旧院里,她隔几天就拉着他量一次,现在已经好久没测了。目光滑过一抹异样,她对自己的改变有些抗拒。应该陪着玉棋长大的她,怎么忽略了他成长的细节。她放在心坎上疼爱的孩子,何时在她心里的份量变轻了。吃完怕,她陪他说了一会儿话便离开了。天气那么冷,睡到被窝里最舒服,小栋要跟他同床早盼着她离开了。她出了门并不急着离开,听两人在屋里笑闹了一阵子就寝了才走。
惆怅地回到屋里,郯彬正坐在桌前,没有动过的晚餐摆在上面结着白白的油冻,像雪一样。总算是回来了,他心下抱怨,正想问她几句,看她身上都沾着雪不由心疼。
“你没撑伞吗,给你的斗蓬去哪儿了,怎么冻成这样。”他掸掉她肩头的雪,从小杜那儿接过毛巾替她擦。
“没事。斗蓬许是拉下了,明天我去取。”她笑着说,被他一说才觉出冷来。
“你这是怎么了?”他沉着眉问。
“没怎么,你怎么还不用饭?”
“没胃口。”他冷哼了一声,谁让她都不回来陪他。下午出去了这么晚才回来,还失魂落魄地,不知把心落在哪儿了,他气恼地想。
“哦。”若是这些饭菜不喜欢本想让他跟小枝说,换些合心意的来,再一想他也不小了这些话不用她说他也会跟小枝讲。换下了衣裳,她令小杜取了热水来,这么冷的天还是早些睡下的好。
“你是去哪儿了呀!”见她不理睬,他跺脚问了一句。
“我在玉儿那儿用饭,不是让人传了话给你吗。你难道是在等我?”
“才不是。”他不服气地说。
她没多少心思跟他说话,等泡了脚就上床睡下了。他饿着肚子等了她这么久,她竟然也不多问一句就睡了,太过份了,郯彬气恼地沉下脸来。
“正君,要不要厨房把饭菜热一热?”小杜小心地问,怕他真恼了跟主子生气。两人才好了几天,别又吵起来。
“不用,不想吃。”他赌气说,其实正饿得难受。“你把菜饭撤了,免得看了碍眼。”
“是。”小杜连忙照做。
他一个人在外面生了一会儿闷气,见她像是睡着了,也只能跟着睡下。躺在床上,他背对着她,这家里才多大,发生什么事他能不知道。他知道她去看雅楠了,本想等她回来问她有什么说法,等看到她受冻的样子当时狠不下心来,就让她混过去了。是她不对在先的,却还摆架子不理人,他气恼地咬着唇,也许她根本就不关心他。心酸地嘟着嘴,背上传来的热度越来越远,他迟疑了一会儿,猛地转身想质问她,看她睡得正香,不忍叫她起来。她也许是累了,他想,却不愿自己心软。用力摇头,他想,都这么晚了也问不出什么来,还不如明天再说,两人以后有的是时间,他不怕她能拖一辈子。松了一口气,他盯着她的脸看了一会儿,确定她是真的睡着了,也合上了眼。没一会儿,他觉得有些不自在,睁眼看到她安静的睡容不由心头一揪。这可是只有他才看得到的,他偷笑地想,拉过她的手放到他腰上才安然入睡。
睡到半夜,他觉得放在腰上的手收紧了,他被困着不能呼吸。还让不让人睡了,不满地睁开眼,他看到她头顶的发,她正紧抱着他,靠在他胸前。
“琴儿……”梦中的呓语透着绝望。
他心口一凉,呆呆地随她抱着,没有推开她的力气。她果然没有把他放在心上,连做梦也只梦着她的亡夫。如果她叫的是雅楠的名字,他还是发脾气让她好看,可她想着念着的是他的亡夫,他不能怪她也不能跟那个男人争个高下。他永远比不过他,在她心里有琴儿,有玉棋,然后才是他……就连这个第三的位置他还不敢确定,怕她喜欢上了别人。等她再次睡熟了,他推开了她,想要拧她一把出气,一看到她眼角的泪就心疼地胸口缩成一团。
太狡猾了,他才想哭呢,不满地白了她一眼,他抱着她的腰默默闭上眼。
琴儿……她望着不远处微笑的人儿,上前紧紧相抱,然而她的怀抱中终是空,他在不远处微笑,不会到她的怀里来。最终,他挥着手离开了,像是在告别一样。她也没有再追上去,哪怕是在梦中,她也知道他已经回不来了。他不在了。好残酷的现实呀,她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