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风气,渐渐的传到这里来,一班青年男女,简直如同吃了迷药一般。你啊是情人,他啊亦是情人。今天你看见女子当众洗浴,任人观看,恬不知耻,以为可怪么?
即使叫他们和猪狗一样,白昼之中,街衢之上,当众交尾,亦恬不以为耻呢!他们的心里,认为男女之事是天地自然之理,人类化生之始,至平常至神圣的,有什么可耻呢!“皓天急声道:”真的有这种事?“
老人:“这是小人过激之词,现在尚无此事。他们在跳舞场中出来,到外面野合时,总在路旁插一根青的树枝,或在林外接一条巾带之类,作一个标记,使后来者看了,知道有人在内,就不进去,还算有一点羞耻之心。
但是几年之中,风气败坏,已至于此。那么再过几年,这一点羞耻之心,若想打破,亦很容易,岂不是将来要成猪狗世界么!小人不幸,活到七十多岁,看见这种事,还不如早死为幸。“说罢,叹息不已。
皓天:“这么一来,他们自己选择过,那么情必定投,意必定合,夫妻决没有反目之事。”
老人:“何尝有这种事!离婚的事情,越发多了。”
皓天:“为什么会这样呢?”
老人:“从前的夫妇,之所以能够维系,全是为名分关系,全是为礼教关系。
夫虽不良,妻不能不隐忍;妻虽不贤,夫不能不涵容;从那委曲求全、潜移默化之中,做出一个良好的家庭来。
现在他们哪里是如此,今朝要好了,就是夫妻;明朝闹翻了,就变成路人。
这一种还是爽直的。还有一种,正式夫妻明明在这里,暗中却各有各的情人。夫妻一伦糟到如此,还可以追究诘问么?“
皓天:“我不太明白。女子呢,为了礼教所拘,要另外去偷汉子,觅情人,因怕人知道,不能不暗中来往。而男子尽可以纳妾,三五个都是不妨的,何必亦要暗中去结识呢?”
老人:“这个有好几种缘故。一种是目的不同。
纳妾的目的,是为推广宗嗣起见;他们的目的,是为满足****起见。
目的在推广宗嗣的人,三五个妾自然尽够了。目的在满足****的人,以情人越多越好,恨不得尽数纳她到家里来。
而且这种人,最是厌故喜新。寻常诱到一个情人,几日之后已舍弃,另换一个新者,这种是他们得意之事。假使纳她在家里,那么决不能时换新鲜,反受到一种赡养束缚之苦,所以他们是不愿的。
还有一种,是财力不及,不能养活,只好结为露水夫妻。而且有些是有夫之妇,决不能纳作小妾,只好暗中苟合。
还有一种,是家庭关系为其妻所制伏,不敢公然纳妾,只好在外暗养。
还有一种更可笑,外面唱起大高调,说什么:一夫一妻,是世界之公道。女子不能有小夫,而男子可以有小妻,是天下最不公平之事。所以他主张不可纳妾。“皓天听到此地,奇怪道:”这个理由不错呀!“老人:”哪里是这样,他只不过说说而已。等到他****冲动起来时,在外面偷偷摸摸,真正不可再问。尤其可恶的,外面的情人勾结上了,要想正式弄到他家里来,而又碍于那个一夫一妇不可纳妾的高调,于是就想出方法,将那结发的正妻休弃,宣告离婚,并且用种种话语来诬蔑那个发妻,说她如何不良,如何与我情不投,意不合,作为一种离婚理由。
其实他们结婚已经多年,儿女成行,为另娶情人,忍心至此,岂不可叹!
这种方式,一人创之于前,多人继之于后,一般厌旧喜新的少年,争相模仿。可怜这几年来,不知屈死多少妇女。依照他们的理论,女子离婚之后亦可再嫁,并非屈抑她。
却不知女子与男子不同,年龄过了,越少人要,惟有孤苦到死而已。嘴里高唱尊重女权,男女平等,而实际上女子的穷而无告者越多,真是可恶!“皓天亦叹道:”我在平阳,早听说三苗国的男女是无别的,不知道它的流毒竟到这个地步。但是我此番从三苗国经过,看不出有这种情形,并且连女子都绝少看见,不知何故?“
老人:“近日飘渺大陆开展整风运动,因而三苗之主禁止女子出外,或者是这个缘故。”
皓天默然不语,心道:玉絮,你此刻怎样?这里的风俗,你能接受么?
哪知这日夜间,皓天就发起热来了,兼之头痛欲裂,胸闷欲死。
恰好神医巫咸就在附近,拟了一个方剂让皓天服下,解下一堆黑粪,病势便觉减轻。
巫咸叫人将皓天所下之黑粪,细细检查,只见里面如钩如环、纠结不解的虫类甚多,却都已经死光了。
皓天请教巫咸:“据闻先生能以精诚感鬼神,可否为我问一问,究竟这个病从何而起?”
巫咸答应,自去静室中作法。隔了一会,出来道:“这病确有小人暗中伤害,但不妨事。不过,如果你继续逗留在这一带,千万不要多事多嘴。”
皓天答应,越发担心玉絮和子龙。
且说玉絮与皓天暂时分别后,便带着子龙,四处游玩。
一日,他们路过大华国的临淄县,由小吏和君贤引见,认识了太真夫人。
说起这个太真夫人,也是个了不起的人物。
她是王母娘娘的小女儿,名婉,字罗敷,遂寿事玄都太真王。
罗敷有个儿子,是三天太上府的司直,主管天曹违错的总纠察,类似地上的卿佐。
那个家伙年少时喜好游乐,托付的官员荒废政事,有司上奏章弹劾,因为不亲自参与纠察,把他降职到东岳任主事,退出真王的编制,掌管鬼神之师,五百年替换一次职务。
太真夫人因此来看他,鼓励他勤奋治理,奉行政事,来弥补他的过失。
夫人经过临淄县,有个小吏叫和君贤,被贼所伤,将要死了,因而可怜他,就问他是怎么回事。和君贤按实回答。
夫人:“你受的伤是重刃刺肺腑,五脏泄漏,心脏的血已凝固,又气激于伤外,这是将死的灾难啊,不可能复生了,怎么办呢?”
君贤知道她是神仙,就叩头哀求。
夫人便从肘后竹筒中拿出一丸药,像小豆粒那么大,让他吞服下去。
和君贤立刻痊愈了。血不流了,伤口也合上了,不再有惨痛的感觉。
君贤拜了两拜,跪下道:“我的家财不够,不知道该用什么来报答你所施给我的恩情,只应当施展自己驽钝之力,来报答受到的好处。”
夫人:“你一定要感谢我的话,可以随我去么?”
君贤就改名换姓,自称马明生,随夫人差遣。
夫人回来,进入东岳岱宗山峭壁上的石室之中,上下隔绝,在重重岩石深处隐居。这里离地面一千多丈,石室中有金床玉几和奇瑰的珍宝,人迹不能到达这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