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天:“据说,凤凰能通天祉、律五音、览九德。天下有道,得凤象之一,则凤凰过之;得凤象之二,则凤凰翔之;得凤象之三,则凤凰集之;得凤象之四,则凤凰春秋下之;得凤象之五,则凤凰投身居之。现在凤凰居然翔集,可见帝喾的德行很好。”
赤松子:“有其应者,必有基德。山人听说,当初黄帝统治天下时,凤凰飞来,是再拜迎接的。”又对帝喾道:“如今王子似乎亦应该向它致一个敬礼,以迓天庥为是。”
帝喾听了,矍然应道:“是是是。”
整肃衣冠,从东阶方向走下去,朝着西面再拜稽首:“皇天降祉,不敢不承命。”
礼毕之后,停了一会,率领大众回去。赤松子暂时留下来,辅助帝喾。
皓天与赤松子分别后,与玉絮通过信息,便去找她和子龙。原来,他俩正在三苗国。
那三苗自从帝挚时候,在彭蠡、洞庭两大湖之间,立起国来,依照狐功所定的三条政策去实行。先则严刑峻罚,百姓都是重足而立,侧目而视,颇有不安之象。
后来新道德一提倡,缓和了许多,那些青年男女无不倾心醉倒,举国若狂。但是那些中年以上的人,依然是激烈反对,又有杌陧之势。
最后巫先和巫凡,大显其神通,医治疾病,固然屡有灵验;求福祛灾,亦似乎屡有效果。
那南方人民的心理,经玄都九黎氏多少年的陶冶,本来迷信很深,虽则后来有历代圣帝感化教导,但是根柢萌芽,终有些潜伏在他们遗传的脑海之中。
一经三苗、狐功的鼓舞,便如雨后春笋,万芽齐簇,一发而不可遏,而迷信最深的,尤其以下等社会的人为最多。下等社会的人,总占全国人民的大多数。
他们既靡然从风,则已可谓倾动全国。所硁硁反对的,仍旧不外乎几个中年以上、知识阶级的顽固老朽。靠他们几个来反对,影响已经甚微,而且一年一年的少下去。
所以自三苗立国五六年之后,竟把这些百姓收拾得服服帖帖,即使叫他们赴汤蹈火,亦不敢不去。小人有才,最是可怕!后来国基渐渐牢稳了,又商量着向外面发展。
左右邻近诸国的百姓,都被他们所鼓动,渐渐的倾向三苗,受他们的号令。
所以那时候,三苗国的势力,北面到云梦大泽,东至彭蠡,西面直越过洞庭湖而到沅水之西,南面亦到衡山之南,俨然是个大国。
且说皓天溯湟水而上,只见无数青年男子,围绕在一个溪边,不知做什么。
他走近一看,原来有六七个年轻女子正在溪中洗浴,一面洗一面与岸上的男子调笑。
男子都拿着许多裙带,一个一个分递给她们。
再看那些男子,头上都叠着红巾,有的二三层,有的十几层,有的约有几十层,高得不得了。皓天看了不解,叫了一个男子过来,问他是怎么回事。
那男子笑道:“这红巾是我情人所赠的,情人越多,那么红巾自然越多。我的红巾有八方,我的情人就有八个,何等体面呀!”颇有得意之色。
皓天又问:“此处妇女,赤条条的在溪水中洗浴,任凭男子在旁观看,不怕羞么?”
那男子诧异道:“有什么可羞之处?人的身体是天生成的,给人看看,有什么可羞的呢?况且美人的美,最贵重的就是天然的曲线美。
假使衣服装起来,脂粉涂起来,那就全是人为之美,不足贵重了。
寻常我们遇到女子洗浴,不要说在旁边看看不打紧,即使走过去周身摸她一摸也不打紧,只要不触着她的两乳。假使触着她的两乳,她就要生气。
因为全身皮肉,都是天地生她,父母给她;独有那两乳是她自己生长的,所以不可触着它。但若是我们的情人,不要说触着她的两乳,就是抚摸她的两乳,亦不打紧。“皓天听得一头雾水,只得打发他走。
那男子正说得兴高采烈,忽然被皓天打发走,不知是何缘故,只得怏怏离开。
皓天心道:玉絮和子龙在这种地方逗留,耳濡目染,不知会变成怎样?
夜里,皓天来到一间客栈,里面有一个老人,约莫七十岁,看似比较诚实。
皓天叫了他过来,问起地方民情,偶然说到日间所见之事。
那老者叹口气道:“现在此地的风俗,真是不堪问了。从前男女婚嫁,都是确守伏羲氏的制度,必须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从北方那个三苗国,创出一种稀奇古怪的论调来,以为婚姻是男女终身的大事,必须男女情投意合,才可以白头到老。
如果听了那漠不相关的媒妁之言,将两个陌生男女,不管他情投不投,意合不合,硬是合拢在一起,让他们婚配,以致家庭不和、夫妻反目的事,常有发生。
而既然做了夫妻之后,就有名分的关系,不能轻易离异。男子对于不贤之妻如坐愁城,女子见了不良之夫如入监狱,这种都是婚姻制度不良、不自由的结果。
所以三苗国创出一个新制度来,凡有男女婚姻,必须自己亲自选择,做父母的绝对不得干涉,违者处罚。那媒妁二字,当然更用不着了。
但是,向来礼教所定,女子是深居闺中,不到外面走动的,如何自己选择呢?
三苗国又创出一个跳舞的方法来,每年定一个时候,择一处平旷的场所,凡是近地无妻无夫、未婚未嫁的男女,统统集合到这块地方来,相对谈心,由自己选择。
假使谈得对了,继之以跳舞。跳舞到后来,男的背了女的,一对一对的出去,跑到深山之中,密树之内,立刻野合,成为夫妻。
但是,三苗国的制度虽如此,大众还以为不便。因为平时没有见过面,忽然之间见面了,而且又是大庭广众之下,男子有许多,女子也有许多,要他自己选择,甚觉为难。
一则有些脸嫩的男子,骤然和女子交谈,总有点不好意思,女子方面尤其怕生怕羞。
二则人多了之后,这个是好的,那个亦是好的,弄得左右为难,犹豫不定。或者我中意了他,他竟不中意我,更觉进退维谷。
三则即使一时之间,男女都互相中意,成为夫妻,但是情投意合四个字,仍旧说不到。因为情意两个字是流动的,是有变迁的。
况且他们所谓的中意,不过是一时****上的中意,****之瘾一过,那个情意尤其变迁得容易,所以反目的夫妻,竟然越发的多。
后来又想出一法,一个青年女子,必须出外去结交许多男朋友;一个男子亦必须结交许多的女朋友,结交既多,然后可以慢慢留心,细细选择。
择选定了,再到跳舞场中,举行那背负结婚的仪式。
自从这个方法施行之后,许多青年男女乐不可支,出则携手同行,入则并肩而坐,有时无论深夜白昼,两人关在一间房中,亦不知道他们在那里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