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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范思哲重生

导言:范思哲从来不是个端庄的品牌,唐娜泰拉·范思哲曾经也不。詹尼·范思哲的妹妹、范思哲设计总监,她一度以艳姬形象示人:金发与浓黑眼线,华服与左拥右抱的名流,不离手的香烟与总算戒掉的毒瘾。2004年范思哲新任CEO金卡罗·迪·莱希欧上任后,家族公司又有了新的招牌形象:耀眼的范思哲女郎和谨慎低调的外姓人。10月16日在北京见到这两位时,迪·莱希欧还是一贯的生意人模样,唐娜泰拉早不是传闻中的招摇,金发与浓黑眼线依旧抢眼,却一袭黑衣娴静地坐着,他们以一致的沉稳姿态宣布着对中国的野心,也向世界展示了这个曾经低谷的家族公司的重生。

他们像范思哲的君主与皇后。詹尼·范思哲的生前好友这么形容这对兄妹。家族里再没人比詹尼和唐娜泰拉更亲密无间。意大利小城卡拉布里亚上的三兄妹性格各异,大哥山图·范思哲是学校里的模范生,詹尼是个调皮鬼,唐娜泰拉处于二者之间。可童年好友说,其实只有两个孩子,一个是山图,另一个是詹尼和唐娜泰拉。二十岁的詹尼在意大利南部开立服装店时,十一岁的唐娜泰拉就被打扮成个范思哲女郎:摇滚服饰,头发染成金色(后来神奇地长现在的样子);1970年代詹尼到米兰当自由设计师,立志当老师的唐娜泰拉每周都会前去探望;1978年范思哲集团创立后,唐娜泰拉是詹尼最得力的助手,她的设计才华也在范思哲儿童服装系列和副牌Versus中体现;1995年詹尼被诊断患有癌症后,唐娜泰拉实际上已经主导了范思哲的大部分设计工作。但美国《新闻周刊》报道说,在詹尼遇刺前,他们的关系趋向紧张,唐娜泰拉沉浸于新到手的权力,个性强硬,兄妹二人几乎摊牌。

这一切在1997年7月15日戛然而止,詹尼·范思哲在美国迈阿密遇刺,范思哲家族陷入低谷,看上去唐娜泰拉受打击最大。虽然几个月后,这位新任设计总监奇迹般如期举行了当季的成衣发布,可消息传出,她毒瘾复发,把镇静剂兑在可乐里喝;她变卖了詹尼在迈阿密的别墅和25件毕加索画作藏品;她开始变得避世焦躁。詹尼·范思哲去世一年半后,唐娜泰拉在米兰举行了一场颇有争议的成衣发布。她抛弃了范思哲原有的古典性感,吸收更多年轻的非主流元素。几乎没有媒体叫好,”毫无创新,”我们欣赏她在T台的表现,年轻、新鲜,可买得起范思哲的不是只有25岁……在冷嘲热讽的日子,唐娜泰拉面临的核心问题是:究竟做詹尼想要的,还是找到自己的方式。她说:“如果我的设计非常'范思哲式',那是对詹尼的模仿;如果不是,那又偏离了范思哲传统。我的确需要几年时间寻找自己的风格。”

2004年,范思哲集团负债1亿2700万美元,也正值范思哲继承人艾丽格拉十八岁,她获得了公司50%的股份。在唐娜泰拉为女儿举办的庆生会上,依然名流云集,但好友埃顿·约翰说:“她一团糟,是最低潮的时刻。”但这是个信号,她酝酿着重新打点自己与家族产业。这一年金卡罗·迪·莱希欧(GiancarloDiRisio)出任公司CEO。这个前拖拉机销售员在意大利是个人物,1986年创立了年轻品牌Ittierre,引领了意大利80年代末到90年代初的年轻风尚;在时尚集团ITHoding工作的15年里,与其他公司主打一个品牌不同,引发了数个品牌齐头并进的经销模式,并与范思哲、Dolce&Gabbana等建立了合作关系。

在执掌范思哲之前,他还被LVMH集团挖走,担任了短暂的FendiCEO职务。这个出生于赛车世家的商人有雷厉风行的性格,他野心勃勃地对范思哲集团进行重整:督促家族降低奢靡花费,将高层营运团队大换血,停止子品牌Versus的时装秀(今年又以配饰品牌重新推出),中止女内衣生产,卖掉香水等小部分贡献不大的业务,积极开拓亚洲市场……对范思哲标志美杜莎头像的重新利用,也被视为最具迪·莱希欧个人色彩的举动,从没在包、鞋子上印标志的范思哲,将美杜莎与新的回形标志高调挂出,这似乎来自他在LVMH工作的经验。短短两年,范思哲开始翻身,2005年亏损额由1500万美元降低到550万美元,迪·莱希欧宣称到2007年,公司将达到收支平衡。

唐娜泰拉也重新站起来捕捉时尚灵感。虽然依旧烟不离手,她戒掉了毒品;这个热爱金饰珠宝的女人选择了短上衣黑长裤的干练打扮;名流云集、八面玲珑的派对也重恢复。唐娜泰拉的设计风格其实并没变,她坚持与詹尼·范思哲不同的阴柔、年轻风范,却被赋予了新意义:詹尼的风格充满了张狂的美,唐娜泰拉却清新圆滑,他们之间是男性性感与女性性感的不同,是传统与新锐的差异。她获得了一致赞美:“唐娜泰拉用敏锐的目光和非凡的创造力将'性感'的概念重新注解,营造出一种全新的范思哲风范。”赞美的正是以往嘲讽的。时光与时尚潮流的变迁将唐娜泰拉抽象化了,她成了范思哲集团的灵魂人物,不论推出什么设计,都有人欢呼。这可能源于她,或者整个家族的坚持。

采访中唐娜泰拉好像不愿回忆,对所有詹尼·范思哲的问题都是跳过,跳过。她却谈论了自己的母亲,一个性格刚强的意大利家庭妇女,”严厉,传统,主导家族。”她说自己也是个这样的母亲,既会每天与十五岁的儿子丹尼尔吃晚饭,也保证他有严格家教。可她对已经二十岁的女儿艾丽格拉却格外顺其自然。持有公司50%股份的女继承人仍在美国布朗大学学习戏剧和国际法,唐娜泰拉说:“我不会强迫她,让她做自己想做的。”这位设计总监持有公司20%的股份;担任公司总裁的大哥山图·范思哲持有30%的股份;而CEO金卡罗·迪·莱希欧以进攻姿态寻找着新战机。现在的范思哲还不需要艾丽格拉登场。

对话范思哲CEO金卡罗·迪·莱希欧BT2

问:范思哲在中国的野心是什么?

迪·莱希欧:根据其他机构的统计,范思哲在中国有非常高的知名度,而且店铺经营状况很好。我们目前在中国的Versace专卖店有五家,到2007年计划开设十四家;适合年轻人的副牌VJC(VersaceJeansCouture)专卖店有二十家,到2007年将增加到三十家。这与我们拓展亚洲市场相关,目前范思哲在亚洲的市场份额占全球市场份额的23%,占第三位,紧随美国市场和欧洲市场之后。将来要把亚洲市场发展为第二位,仅次于欧洲市场。中国市场因此非常重要。

问:你对中国的时尚环境有多少了解?比如仿冒问题。

迪·莱希欧:范思哲进入中国很多年,在中国也是唯一的奢侈品牌,我们对中国的时尚环境是了解的,非常有信心。有许多时尚品牌在中国发展得很好。但关于仿冒问题,范思哲产品特点非常突出,全手工制作,抄袭、仿冒就很容易看出来。目前我们也不会考虑在中国设立工厂。

问:在中国VJC专卖店数量远远超过范思哲专卖店,是不是在中国主要针对年轻人?

迪·莱希欧:范思哲始终推动两条线并进:一条是豪华风格,另一条是适合年轻人的奢侈。两条都很重要,就好像汽车品牌既生产F1赛车也生产普通汽车一样。范思哲从来没有忘记年轻人,VJC在价格上适合年轻人,但绝不低档,同样体现范思哲的品牌理念。这是范思哲在全球的战略,没有对中国另眼看待。对我们来说,中国、美国、日本的女孩并非各自需要不同的产品,她们的需求都同样的高质量、体现品位。我们不认为中国市场有什么不同,如果非强调中国市场的独特,那要问你们了,你们想要什么不同的产品吗?

问:可范思哲非常强调奢华,比如参与设计跑车、私人飞机、豪华酒店等,而现在很多奢侈品牌都在大力发展低端产品。

迪·莱希欧:这坚持的是范思哲一贯的品牌价值:制造奢侈品。奢侈强调的是一种特殊性,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相对小批量生产,强调品质。范思哲参与设计跑车、私人飞机、豪华酒店是奢侈理念的体现,这也贯穿到服装、配饰等其他产品中。还是如同F1赛车,如果在技术上达到很高水平,就更容易生产技术含量较低的产品。在价格上范思哲照顾不同层次的顾客,但在品牌文化上我们强调:奢华。

问:你在ITH工作期间已经与范思哲有合作,詹尼·范思哲遇刺后,你觉得这个品牌出了什

么问题?

迪·莱希欧:詹尼·范思哲去世后,品牌就处于危机中,不论是对公司的设计,还是对家庭来说,都失去了一个灵魂人物,此后范思哲一直处于困难时期。2004年公司重新组织企业,集团调整,到今天,范思哲已经开始盈利,是健康的,在全球都积极投资。你们也看到唐娜泰拉·范思哲女士身体非常健康,她的设计也重振了品牌,是未来的重要保障。最近范思哲在米兰时装周上的发布会很成功,更推动了品牌全球发展。

对话范思哲设计总监唐娜泰拉·范思哲BT2

问:在美杜莎之外,范思哲又采用了一种回形标志,这是否意味着品牌风格的变化?

唐娜泰拉:美杜莎始终是范思哲品牌的最佳诠释,它延续着范思哲华丽、先锋的传统。但我们又从希腊风格获得灵感,采用了新的回形标志,我们叫它新纪元,这反映了新的范思哲DNA——典雅,魅惑,引领风尚。现在的时尚已经不推崇浮华与花俏了,而更强调简约、流畅、雅致又不失奢华感。现在的范思哲风格与这种风尚有关。我希望詹尼为我骄傲!自从我们重组了公司,我全身心投入到热爱的设计工作中后,品牌经营得非常好。我既继承了范思哲的传统,又表达出自己的想法。

问:与以前的代言人麦当娜相比,现在的代言人哈里·贝瑞是不是也反映了品牌的变化?你选择代言人的标准是什么?

唐娜泰拉:对代言人或模特的选择,我认为最重要的是传达信息,诠释品牌的含义,而不仅仅是个载体。强调的是形态与气质,而不纠缠某个细节。麦当娜与哈里·贝瑞身上都有体现代女性干练、简约的气质。我现在也对亚洲模特很感兴趣,比如中国的杜鹃。

问:你的设计灵感来自哪里?

唐娜泰拉:很多。可以是电影,书,艺术品,甚至街道上的行人。但有两个元素是我设计来源的基础:城市中的人和旅行中的人。我的孩子也会给我很多灵感,他们比我还有创造力和想象力。中国的年轻人也让我大受启发,他们活力四射,又有很高的创造力,他们的风格、艺术、观念对我来说都是头脑激荡。

问:你女儿艾丽格拉对时尚感兴趣吗?她有否参与公司运作?你是否有意将她培养成一个你

或者詹尼那样的范思哲灵魂人物?

唐娜泰拉:她对时尚很感兴趣,而且非常有品位。她喜欢很多设计师,比如JeanPaulGaultier,Balenciaga,也喜欢一些二十来岁年轻人喜欢的街头品牌,比如TopShop。她目前仍在美国读书,并没参与公司运作,我想让女儿做自己想做的,不会强迫她。她有公司50%的股份,不用培养,已经是个范思哲灵魂人物了。

问:相比以前,你的个人着装也庄重很多了?

唐娜泰拉:我的个人着装也要符合现在简约、流畅的时尚潮流。当然最重要的是还要有自己的风格。比如现在的打扮,就既是我自己的风格又很舒适。黑色长裤,高跟鞋和短上衣可以从早到晚任何场合穿着,我现在太忙了,既要有风格又要重功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