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茹看了他一眼,勒住了缰绳,让马儿停了下来,两人换了位置。又奔袭了一会,在一处山脚停了下来。石越没有想到这么偏僻的地方居然有一座农庄。
黑衣汉子们率先下了马,看门的是个驼背的老苍头,听见声音,把门打开。汉子们说说笑笑的进了门。
石越看着庄子,问郑茹,“这里是哪里?”
“我阿母当初陪嫁的庄子。”说完,郑茹就进了门,石越立即跟上。
郑婉已经坐在宴厅里等着他们了,那些汉子们在院子里围成一圈,中间燃了篝火,翻着架子上的烤肉。看见石越跟在郑茹身后,又嘿嘿的嘲笑起来,看向郑茹时,又淫笑了几声。那些话,石越听了心中虽有不忿,却不敢有什么动作,只是走的飞快。好像只要走的快了,那些淫词****就会消失一般。
郑茹彷佛什么也没有听到一般,慢慢的走进了屋子,还不时嘱咐让人给外面的人好酒,好肉。
郑婉见石越走进来,立即起身,拉住他的手问道:“夫主,你还好吧?”
郑茹冷哼了一声,道:“能有什么不好?他心尖尖儿上的人,要杀了他。”
郑婉惊讶的瞪大了双眼,“阿若要杀你?为何要杀你?”
“阿若将我从凤凰城里赶了出来,杀我的人是在白桦林碰见的,和外面那些人一样,黑巾蒙面,穿着黑衣,还不知道是不是阿若。”
郑茹冷笑了一声,“到现在,你还想为她遮掩?不是她,放眼整个凤凰城还会有谁?”
石越的脸阴沉下来,确实,放眼整个凤凰城,还会有谁想杀他?可是,他不过贪墨了她一些银钱,她就要取自己的命吗?这个女子就真的这么冷血,可怕?
“你们不是说,她心肠软,又懦弱好骗。怎么现在的她比草原上的狼还狠?”他有些怪罪的说道。
“她以前的确是个胆小怕事的,我们让她往东就不敢往西的。”郑婉小声说道。
“你也说了,那是以前。自从她阿爹夺了郑家家主之位后,她就是一个阴险狡诈之人!”郑茹恶狠狠的说道。
石越还是有些想不明白,为何郑若不仅要驱逐他还要在白桦林里要他的性命。外面传来了一阵喧哗声,那些黑衣大汉对着里面的郑婉姐妹指指点点。郑婉怯怯的看了他们一眼,有些弱弱的问着郑茹,“他们是什么人?”
“胡人。”
“胡人?阿茹,你怎么把胡人给引到院子里来了?”郑婉高声尖叫。
“你嫁的夫主就是个不折不扣的胡人!”郑茹不冷不热的说道。
“不可能!夫主不过是流着一半胡人的血。”
郑茹轻飘飘的看了一眼石越,反问道,“你说呢,夫主?”
石越的脸涨得通红,拉了拉郑茹的衣袖,低声说道:“你何时与那些人勾搭上的?你可知道,你这样一来,日后便再也回不去凤凰城了!”
郑茹彷佛听见了世上最可笑的笑话一般,笑的花枝乱颤。
“夫主,你忘了,你不是汉人,不是中原人,而是胡人!是草原上的狼!不是一只绵羊!我知道夫主一直向往着中原人的繁华,一直想成为中原人,可以享受着无上的荣华富贵!可是,夫主,你别忘了,你流的是胡人的血,你这一辈子只能是胡人!而且永远都是胡人!”
“你……”心中最深的秘密被揭发,石越有些恼羞成怒!
不错!在草原上,他是个没爹没娘的孩子,因为他的长相有些像中原人,所以一直被人耻笑。没人愿意给他一口吃的,不管是大人,小孩,见了他不是嘲笑就是打骂。在草原上的日子,他根本就没有吃饱穿暖过。他就像是过街的老鼠人人喊打。有一次无意中到了凤凰城,看着大街上所有的人都面带笑容,穿着闪闪发光的衣服,吃着热气腾腾的食物。当时,他就有一种幻想,如果他是中原人就好了,如果他是汉人就好了。所以,他才会处心积虑的想要融进这个地方。
可是,郑茹说的没错。他到底还是天真了,他毕竟是胡人,流着天可汗的血液。就算他混迹在汉人当中,也不过是自欺欺人。今天郑若所做的一切便是最好的证明,她可以因为一些银钱就对自己赶尽杀绝,还不是因为自己不是汉人?
郑茹指了指外面,低声说道:“夫主,那些才是你的同伴。”
外面的汉子又看向他们,哈哈的嘲笑着。让石越想起了自己小的时候,食不果腹,衣不蔽体,永远被人用石子打骂,讥笑。
他把头扭过去,不屑的说道:“他们才不是我的同伴!”
郑茹笑着没有说话,吩咐了身边的侍女一声,侍女点了点头离去。片刻之后,带着五六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子走向院子中的那些胡人汉子们。
“夫主,你知道的。除了草原,你再也没有地方可去!”
石越皱了皱眉,“我不要回草原。”
院子中,那些汉子们已经开始搂着那些女子嘻嘻哈哈的嬉闹起来。也不管场合,有几个猴急,已经将女子当场就压在了地上。
郑茹看着有些不屑的转过身,还真是一群不曾教化的蛮人!
院子中传来了一声胜过一声的叫声,让郑婉红了脸。想走,又觉得夫主和自家妹妹之间气氛有些诡异。只好动了动身子,将自己藏在石越的身后,尽量不去看外面。
郑茹起身往后面走去,路过石越身边时,附在他耳边说道:“夫主不想回草原也可。那里我也不喜欢,外面就留在这里吧。迟早有一天,石虎的铁蹄会踏破贺兰山,将整座凤凰城都拿捏在手中。我们,就做他的内应。你说,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