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然有些不懂男人为什么突然不太高兴,收回了手,口气更加认真,“是呀!大家都知道,你已经有交往五年的女朋友了。听说她陪着你辛苦打拼了五年,我想你们的感情一定很深厚。怎么能因为一晚的意外,就逼你娶我。大家都是成年人,应该为自己负责,那件事错又不在你。”
啊,为什么他的脸色更差了呀?她到底说错了什么?
妙然实在不明白,心里更觉得苦涩,她已经如此恳切认真到有些卑微了,他还不接受,这男人脾气也太怪了!
可不管怎样,他算是她的恩人和朋友,适当包容朋友的特点,也是理所当然的。
妙然深吸口气,义正言辞地最后表态,“顾西爵,你放心,我谈妙然绝不会做破坏别人感情和婚姻的小三,我提前祝福你和慕容小姐订婚快乐!”
顾西爵的眉峰蹙了起来,仿佛是强压下了什么,冷着声,一字一句问,“谈妙然,我再问你一次,这都是你的真心话?”
“是呀!”
她读不懂他眼底的颜色,只觉得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干涩,仿佛什么东西就要裂开。
正在这时,传来了父亲的叫声。
“今天辛苦了,晚安!”
她慌乱地开门下车,差点被路牙子绊到,跌跌撞撞地跑向已经走出庭院的父亲。顾西爵看着座位上被人遗忘的皮包,目光重重一眯,伸手用力拉上了车门,猛踩油门,直接走人。谈妙然,真有你的!
那个时候,在男人西装左边的口袋里,一颗闪亮的钻戒,在深蓝色的盒子里,闪动着无辜可怜的光芒。
几乎是在身后传来一声重重的车门响的同时,妙然心头猛地跳漏一拍,突然意识到一个惊人的事实:刚才,他是在向她求婚吗?
夜风忽地变大,吹乱了她的长发,她的裙角,舞出一地凌乱的光影,她却视若无睹,只觉得脚步突然变得那么虚浮,像踩在云间,又似淌在浪中,咋喜的瞬间便跌进了失落的深渊。
老天,刚才她都胡说八道了些什么啊!
妙然一头扑进了父亲的怀中,谈光业看着迅速驶离的汽车,有些诧异顾西爵怎么没像往日一般跟他打个招呼再走,怀里的女儿哼哼地也不知道在叫什么。
“妙妙,怎么了?”
“爸爸,我是不是很蠢很笨啊?”
当然她不是真的想获得什么答案,只是想发泄一下心底矛盾得快要爆掉的自厌情绪,嗷嗷乱叫,“哦,笨死了,笨死了!”
谈光业轻笑,这小女儿的心事也不便多问,安慰地拍拍女儿的脑袋,温声道,“现在知道笨了,下次记得别再犯傻就成。”遂揽着女儿进了屋。
妙然咬着唇角,良久,只得哀叹一声。
谈妙然,有你这么迟钝的嘛!
顾西爵回到屋里,扯掉领带,脱了外套随手甩掉,深呼了口气,将自己也甩在了大沙发里。
屋里只燃着一盏小灯,对面的落地玻璃墙外,是一片星火冉冉的海岸线,从这里望出去,可以看到澳门赌城最标志性的建筑上那个已经燃亮半个多世纪的天珠灯。
云染的宣传介绍里,就有这么一句,“天珠与日月齐辉”,云染大酒店正好与赌城最有名的海蓝云天娱乐城,俩俩相望,宛如情人。
当时看到策划经理想出的这个广告语,他很疑惑,为什么要把酒店取名叫“云染”,为什么他看中了这间向海的总统套房就留给了自己,为什么……他碰到谈妙然之后,就变得不像自己了?
西爵,只要你和妙然订婚,谈叔有什么理由不拉拨自家人。你谈叔我只有这么一个宝贝女儿,以后我的一切都是你们俩的啊!
他掩面自嘲,想他顾西爵自少时离家十年,自主创业,打下这一片江山,连家中的关系都不屑碰,何况利用女人获得商业利益,慕容冬儿的关系都被他回绝了,几时到了谈妙然这里就弄得这么……
草,套他发小的一句话:顾西爵,你真他妈孬!连个女人都搞不定,你真是丢尽咱皇城四少的脸啊!
男人的思绪飘得太远,没有注意自己的大床上突然坐起一人,那人眨了眨大眼睛,透露出与平日截然不同的神色,撑起小身子朝男人爬了过来,直到咚地一声滑下床,猛地惊回男人的神思。
“小月月,你怎么起来了?你……肚子饿了,等等,爸爸马上给你兑牛奶。”
他上前就要抱小家伙,却被一声喝住,这才发现小家伙的模样有些奇怪,眼里透出一股冷冷的疏离,少见的成熟。
“我是小皇,不是小月。”
呃,小月的隐性人格又出现了?
小家伙并不关心男人一脸的惊讶疑惑,很严肃地表述着自己的意思。
“我问你,你到底什么时候跟妈妈求婚?”
“这……刚才,她拒绝了。”
“真没用!”
谁知道,被一个明明可爱得不得了的小女娃,用着一副严肃到像法官一般的眼神狠狠鄙视了,是什么滋味儿?
顾西爵额角抽了抽,“小皇,你要我怎么做?”
“你必须跟妈妈求婚,娶妈妈做妻子,以后只能有妈妈一个女人,只能牵妈妈的手。不要订婚,马上结婚!如果你搞不定,以后都别想再见到我们。”
许多年后,顾西爵每每想起这晚接到的这条充满威胁的“硬指令”,都无限感慨,最初的疑惑不解,都化成了心疼感动。
昱日,妙然因为头晚那场无疾而终的求婚,郁郁不安失眠了半夜才睡去,一直抱着被子不想起床,直到佣人敲门询问有电话来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