瑄宇帝没有说话,只是眯了眯眼。
夜侍君抬头与之对视,“臣侍有句话不知道该不该说。”
“你说吧。”瑄宇帝放下了手中的,闭目养神。
夜侍君道:“臣侍知晓陛下将蜀家庶长子赐予十六殿下的意思,只是……若是徳贵君知晓大皇子之事,怕是会怨十六殿下。”
当年她对大皇子难产而死之事视若无睹,无非是想留下沈家来磨砺女儿,可若是徳贵君知晓此事,必然会对陛下生怨,甚至牵连十六皇女。
“怨?”瑄宇帝缓缓张开眼睛,眸光似冰雪般冷。
夜侍君心头一颤,“陛下,徳贵君不是和裕凤后,更不是蕴君,他若是出事了,殿下会很伤心的。”
瑄宇帝一手擒住了他的下巴,脸色深沉的可怕,“那么她要学的第一件事就是没有心!”说罢,松开了手,掀开锦被起身,唤来了宫侍,更衣离开。
夜侍君跪在地上,直至浩浩荡荡的人群远离了合欢殿后,他方才起身,只是这时,他的腿已经麻痹了,才一用力,整个人就摔在了地上。
“主子!”身边的贴身宫侍莫伊连忙上前扶着他,“主子,你没事吧!”
夜侍君在他的搀扶下站起了身子,“本宫没事。”
“主子……”莫伊一边将他扶到床上坐下,一边担忧地问:“陛下为何震怒?”陛下这段时间三天两头的宿在合欢殿,如今怎么忽然间震怒而去?
夜侍君却笑了笑,“没事。”
“可是……”莫伊依然不放心。
“你退下吧。”夜侍君扬手道。
莫伊犹豫了一下,“是。”
夜侍君捡起了旁边方才被她握在手中的书籍,却发现竟是一本地方游记,他愣了一下,随即扬起了一声苦笑,他跟了这个女人三十多年,却终究还是没有摸清她的心,“陛下,您都无法做到,如何能强求您的女儿可以做到……”
明明知道蜀家庶长子不祥之名与沈家的那个嫡女有关,却还是选择将他给了十六皇女,无非是想激化她与沈家的矛盾。
当年对大皇子之死视若无睹,不仅仅是为十六皇女留下一个考验,更是给她留下了一个致命的杀招。
若是十六皇女应付不了沈家,只要将当年大皇子的死因揭露,那沈家便是灭门之罪。
明明爱女情深,却让女儿学会无心?
可是她自己都不能做到,如何要求自己的女儿可以做到?!
次日,大雪初晴,温暖的阳光普照大地。
蜀羽之醒来之时,却发现身旁之人已然起身,心头莫名地涌起了一阵失落。
“公子,可是醒了?”喜帐之外,蜀青小声地问道。
蜀羽之掀开了帘帐,“是,奶爹,什么时辰了?”
“日上三竿了。”蜀微笑道,一脸的欣慰,“公子睡的可真沉。”
蜀羽之一愣,连忙想要掀开锦被起身,却发现自己竟然未着寸缕,又急急忙忙地拉好被子,苍白的脸庞顿时一阵红晕,“奶爹,为何这么晚了也不唤我!”
“是殿下的意思。”蜀青笑道,也很满意,“殿下说公子累了,所以不许我们吵醒公子。”那十六殿下看起来也不是那般薄情之人,至少对于公子还算是和善,若是往后都是如此,公子的人生也不会只有悲哀!
“她说的?”蜀羽之讶然,他未曾想到,她竟是这般温柔细心之人,昨夜的记忆一下被勾起,脸颊也更加的滚烫,他低着头,“她如今在哪?”
蜀青见了自家公子这么模样,脸上的笑容更添了几分,“殿下沐浴后就去武场练武了,说待公子醒来后,再与公子一同用早膳。”
“她还未用早膳?”蜀羽之连忙抬头,惊讶道,“都这个时辰了!她怎么还未用早膳,奶爹,你快给我更衣,不,要沐浴……还有……”
“公子莫急。”蜀青难得看见他这般焦急,想必是对那十六皇女印象不错,“热水已经备好,奴侍伺候公子沐浴。”
蜀羽之听了他的话,点了点头。
沐浴过后,蜀羽之换上新衣,正欲出门,却见昨夜与自己亲密缠绵之人正坐在雨阁的花厅内,笑意盈盈地看着自己,他的心忽然间慌了起来,连忙上前,行礼道:“奴侍……”话才一出口,似想起什么,顿了顿,改口道:“羽之见过殿下。”
司慕涵点了点头,“我说过,往后我们一起之时,不必行这些虚礼。”
“是。”蜀羽之垂着头静默地站着,似有些惊惶无措。
司慕涵挑了挑眉,未曾想昨日那镇定自若的男子如今竟然这般的无措,“羽之,我很可怕吗?”昨晚亲密无间之人如今却对自己这般疏离,这感觉不太好受。
蜀羽之猛然抬头,一脸茫然。
“若是我不可怕,你为何这幅模样?”司慕涵有些无奈地道。
蜀羽之看着她淡淡的笑容,心里的无措忽然间消失了,一抹微笑浮上嘴角,“羽之听闻殿下未曾用早膳,一事着急方才会如此。”
司慕涵挑眉道:“你关心我?”
“殿下乃羽之妻主,羽之自然关心。”蜀羽之微笑道,“羽之贪睡,以致累及殿下,实在罪过。”
司慕涵眯眼笑了笑,对于他的答案也算是满意,她从不期望一夜过后他便会回答她,他的关心是出自爱上了自己,不过倒是挺满意他口中说出的妻主二字,如今,眼前这个男人便是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最为亲近之人,而且完完全全属于自己,还是个关心自己之人,“昨夜我让羽之受累,若说罪过,那该是我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