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发生了。”燕几道苦笑,声音也低沉了下来,“就在你被送回来不久,地球内部的能量平衡系统面临崩溃,强烈的地震、巨大的火山爆发让眼前熟悉的家园变成了人间地狱。夜月,我是说那个臭丫头说,极有可能是天蝎部落急功近利,企图改变历史,遭遇天谴了。”
“天谴?”孟逍遥喃喃道,“一切从他而来,必得从他而去。若是企图别树旗帜,独立和自由,享受自己的生命形式,其结果只能是给打下地狱。”
“你在说什么?”燕几道疑惑地望着孟逍遥,以为她是受刺激过度的胡言乱语。
“我在说撒旦的下场!”孟逍遥的眼中蕴藏着深沉的悲哀和无奈,“《圣经》中记载撒旦欲与上帝媲美,于是给打下地狱。”
燕几道抬起手,在孟逍遥眼前晃了两晃:“囡囡,你没事吧?”
孟逍遥抓住了燕几道的手,她的手冰凉而潮湿,显然心中惊恐到了极点:“阿几,我在想,我们一直以为撒旦只存在于《圣经》中,但其实,原来撒旦根本就在我们身边。”
“我们身边?”燕几道在原地转了个圈,那样子很是好笑,“在哪?”
“你,我!”孟逍遥沉声道。
“你在说什么啊?”燕几道怪叫起来。
“我没有胡说。”孟逍遥一字一顿地开口,“你刚才也说了,天谴!”
燕几道一怔,突然像给人在胸前痛击一拳,踉跄向后退去,直至背脊撞上墙壁,才颓然坐倒。他明白了,明白孟逍遥的意思了。
没错!
他,孟逍遥,以及天蝎部落的家伙,靺鞨族的余党,也许还有孟逍遥的外婆郎乐乐,和他的爷爷燕于飞,他们不正是撒旦吗?他们不服从上帝的安排,企图自己书写历史,企图自己掌控命运,所以,被天谴了。
一时间,房间里静默得可怕,只有两人沉重的呼吸声,一起一伏。
过了好久,燕几道才挣扎着抬起头来,求恳地望着孟逍遥:“囡囡,那我们什么都不要做了,好不好?我们还是回到我们的山林小屋去,过我们的日子,好不好?”
孟逍遥悲哀地回望着他:“还来得及吗?”
燕几道从地上一跃而起,落到孟逍遥面前,一叠声道:“来得及的,一定来得及的!亡羊补牢,未为晚也。是不是?是不是?”他仿佛急切地需要孟逍遥的肯定,但是,孟逍遥只是无助地看着他,嘴唇蠕动着,却是一个字也发不出来。
来得及吗?
孟逍遥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扪心自问,她愿意放弃安羽中吗?
她不愿意!
她不愿意安羽中成为那个被仇恨左右的男子,她不愿意安羽中这一生一世,都只能做一只被囚禁在金丝笼中的凤皇!
她要安羽中此生静好!
她要安羽中放下国仇家恨,放下个人荣辱,自由自在地翱翔于天。
她要安羽中,过真正快乐幸福的生活!
孟逍遥握紧了拳头,也许,本来,这一切已成现实——若眉不回来的话!
若眉!
她的心头突地一跳,若眉又是谁呢?
是如月,是夜月,还是另有其人?
“夜月是谁?”
孟逍遥的语气中出现罕见的焦躁,燕几道不由得多看了她几眼,讷讷道:“其实你用不着吃她的醋。我跟她,就像水和火,不能相容的。”说到“不能相容”这四个字,一种极不舒服的感觉划过燕几道的内心,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失落了。但他当然拒绝承认这种重要的东西与夜月有关,因此,右手习惯性地一甩,却没有听到那熟悉的“哗”,他这才醒悟,他的扇子已经被安羽中震碎,被他自己的掌力焚烧了。
心下不由大恨:“囡囡,那个男人是谁?你为什么会跟他在一起?”这一问,燕几道忽然发现,好像一直都是自己在汇报经历,孟逍遥到此刻为止,关于她自己的事情,连只字片语都未曾说过呢!
“囡囡……”
“夜月,是如月的侄女。”孟逍遥的语调静若止水,然而那句话所起的效应却如激起千丈巨浪。
燕几道一个虎跳,整个人弹向屋顶,好在他总算受控自如,头发刚刚触着了大梁,身子的弹力就自动收缩了起来,轻飘飘落在地上。
身体是正常了,表情还是怪异的,声音更是大得夸张:“你怎么会知道?莫非,你也会夜月那丫头的读心术?”
“读心术”三个字穿透夜色,散入雾明宫每一间房内。
凌婕妤和珍珍面面相觑,不知道这所谓的“读心术”透的是何玄机。
安羽中微微皱眉,不知想到了什么,眉峰很快平抚了开来。
若眉看着安羽中,冷笑了一声。
“你笑什么?”安羽中瞥了她一眼,心情竟奇迹般地未受影响。
“我笑你掩耳盗铃!”若眉撇了撇嘴,别人做起这个动作,只怕不是一脸愁苦,就是满脸刻薄,但她娇唇鲜艳欲滴,这个动作反而增添了几分娇媚和天真。
安羽中望着她俏皮的面颊酒窝,心下对若眉,竟添了几分亲切,那种感觉,好像他面对的不是那个他亏欠了无数的若眉,而是一个比他小好多的小妹妹一般。他长长的眼线眯了起来:“我怎么掩耳盗铃了?”
“你以为他们一直开口说话,就不会去滚床单了,是不是?”若眉扬起娇俏的鼻尖,又是一声冷哼,“可惜,长夜漫漫,他们讲得累了,还是会回到床上去的。我记得那间房只有一张床,而那张床并不宽大啊!”
安羽中沉下脸:“你在激怒我?为什么?”他黝黑的眼眸忽然闪过一丝精明,“若若,你希望我做什么?过去阻止他们?你在在意什么?是那个小子?你认识他?”
若眉的脸色变了,嗓门也跟着尖锐起来:“你才认识那个娘娘腔呢!你们全家都认识那个娘娘腔!”她此时的模样,完全丧失了若眉的妩媚优雅,而变得像个任性使性子的小姑娘。
安羽中神色奇异,似怒非怒,似惊非惊。那表情倏忽之间就消失无踪,若眉还气咻咻地握紧拳头瞪着安羽中时,安羽中已经闭上了眼睛,淡然笃定,竟不再理睬若眉的挑衅了。
若眉正要开口,一道气急败坏的声音在她耳畔炸裂,震得她鼓膜嗡嗡作响:“谁是娘娘腔?”
若眉下意识地向后一仰头,企图避开耳朵处传来的热气,但是那热气仿佛有意识一般,竟然沿着她的耳廓渲染了开来,甚至于她自己的耳朵、脖子处都是热乎乎的。
“谁承认谁就是。”她羞怒交加,沉声叱道。
燕几道勃然大怒,正欲发作,忽然凑过头去,在若眉嘴边深深一嗅:“这位大婶,你吃过大便啦?怪不得说话那么臭!”他说完这话,不等若眉有所反应,就哈哈笑着消失了。
若眉气得全身的血液直冲脑门,一张俏脸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待要发作,燕几道又不在身边,只能恨恨地跺着脚,咬牙切齿地尖声骂道:“死人妖,臭人妖,千刀万剐的妖!”
“你不是若眉!”安羽中声如寒冰,眼神更是冰寒无比,落到若眉身上,若眉的燥热顿时冷却了下来。
但她却也浑然不惧,狠狠一甩秀发,倔强地盯着安羽中:“谁要做这女人?”
安羽中笑了:“你是谁?”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若眉嘲弄地反问了过去。
“问得好。”安羽中的眼神忽然变得黝黯深沉,深深的投注在若眉的脸上,若眉怔了一下,恍惚间,竟觉得那一对深若海洋的眼睛爆闪起前所未有的异彩。她知道不对,但是醒觉太迟,神智渐渐迷糊了起来。
“若若!”安羽中轻柔地在她耳边呼唤,“到我身边来。”
若眉情不自禁地走了过去,眼神中积聚起对这个男人的无限爱恋和崇拜。
“告诉我,你为什么回来?”
“因为……我爱你!”若眉迟疑了一下,又补充道,“不,我崇拜你!从我出生以来,我的世界就只有你,创立了靺鞨王朝的凤皇——慕容翀!”
“靺鞨王朝?”安羽中眼中的异彩更加炽烈,“你说,是我创立了靺鞨王朝?”
“是的!凤皇!史上最伟大的王!”若眉在安羽中膝下跪了下来,扬起小脸,无比尊崇地注视着他,“我们都是你谦卑的奴隶,只要你需要,我们便任你驱策!”
“你们?”
“我们!靺鞨族的后裔!生存在公元2112年的人类!”若眉的小脸焕发出夺目的亮光,仿佛是窗外的月色都凝聚在了她的体内,借由她的肌肤散发出来。
“公元——2112?”安羽中发出了做梦般的语调。
公元2112年。
悦耳的音乐声在房间里响了起来,那是最原始的大自然的呼唤,燕几道睁开眼睛,恰好对上了如月惺忪的水眸。
美人初睡醒,格外的妩媚迷惑。燕几道明显地察觉到,身体某处又亢奋了起来。
他低下头,在如月的俏脸上重重地亲了一下。
如月俏脸绯红,昨夜的缠绵顿时涌上心头,尽管是初次品尝男女相爱之乐,但那种感觉之甜美,搜遍记忆,也从未有过。她自出生以来,人生就像电脑程序,被严谨地设定,活着只有一个目的——复兴靺鞨族!生活对她来说,谈不上苦闷——因为根本无暇去思考这一点;也说不出什么乐趣。直到遇见了燕几道,世界仿佛逆转过来,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生命陡然之间绚丽多姿,处处都是生机和惊喜。
与燕几道结合,绝不是她口中说的“为了使命”,而是她真的很想和燕几道在一起。当两人结合在一起的刹那,如月抛弃了所有的禁锢,忘情地欢呼起来,那种充实和幸福,让她泪如雨下。身体的畅快淋漓和心灵的畅快淋漓双重结合,给予她涅槃一般的全新灵感!
那一刻,她知道,她已真心爱上这个男子,如论他是救世主,还是毁灭者,她都将对他不离不弃,抵死相随!
她巧笑倩兮,美目盼兮,落入燕几道眼中,顿时汇成不可抗拒的魅力洪流,掩没了燕几道心灵的大地。
“月儿……”燕几红唇。
两人身体的热量同时攀升,相互牵动,又彼此融合,生命的磁场在两人交合的瞬间攀上最浓烈的峰巅。
如月心神俱醉。道暗哑着嗓音呢喃道,“宝贝!”嘴唇深深地吻下去,封住了那两片颤动的鲜艳的
如果说,昨天晚上还透着一些生涩和疼痛的话,那么这一次的结合再无任何障碍,彼此全身心的投入让她得到了从未试过的欢乐、满足和精神的扩展。她整个人仿佛都燃烧了起来,体内所有分泌不受控制地流遍全身,一股股愉悦泉水般从心眼涌起,化作甜蜜的汗液从身体的每一个毛孔渗透出来,与燕几道身上的汗液汇合在一起,再也不分彼此。
从此,不再孤独。
她失去了所有矜持和顾虑,娇狂地在他怀里扭动喘息,用尽一切的心神回应着他越来越热烈和粗暴的动作。她再也听不见身体外的动静——包括那越来越急促的音乐声。
当身体的灵感再次回归到体内时,如月才听到艾倩尔焦急的声音:“圣女,圣帝被攻击了。”
如月大吃一惊,顾不得赤身裸体就坐了起来,急促地问道:“发生什么事?”
“天蝎部落发现圣帝的藏身地,对圣帝发动毁灭性的进攻。属下已派遣特工队前去增援,但形势不容乐观。请圣女及早下达旨意。”她说到后来,语气中略带酸意,显然是猜到了如月此刻所为。
如月一怔,猛然意识到了什么,低头瞧去,燕几道嘴角溢出一丝笑意,一双手毫不老实地摸着她光滑的香背。她呀了一声,察觉到全身皮肤在这登徒浪子的摸下又泛起娇艳的鲜红色,不由得羞红过耳,喘着勉力推开了他少许,沉声喝道:“别闹了,有重大情况。”想起自己的衣服,急忙游目四顾,却见衣衫零落,已经破成了碎布,显然是不能穿了。想到要当着这浪子的面去取衣服,又是一阵脸红。但时间紧迫,已容不得她稍事犹豫,咬了咬银牙,从床上一跃而起,只觉得四肢百骸处,无一不是陌生的酸胀感。
她弹身而起时,长而有力的拇趾在床单上轻轻一点,略一触便弹向大床对面,半空中两条雪白的长腿舒展开来,赤的身体仿佛散发出令人目眩的白光,极尽美妍之态。
尽管那身体燕几道已经触摸得非常熟悉,但这一刻看起来,却依然只若初见般鲜妍而美好。燕几道目不转睛地望着,口中情不自禁说道:“我跟你一起去。”
艾倩尔刚才的话他都听得明白,靺鞨族与天蝎部落的悬殊他也一清二楚,明知此去虎穴,凶多吉少,但不知怎地,这一刻,他是真心地要与如月同生共死。
只是想起从此可能再不能见到孟逍遥,心头悲凉之意大炽,脸上的表情自然而然地黯然神伤。
如月回眸,恰好见到了他失魂落魄的样子,心中的喜悦为悲痛所覆盖,脸上也恢复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这是我们靺鞨族的家事,你不必插手。”
燕几道回过神来,长笑而起,飞身站在如月身旁,嘴唇吻在她玉颈后的嫩滑处,柔声道:“月儿,你以为我和你发生了这样的关系后,我还会对你的事置之不理吗?”
如月心头一窒,赌气道:“不用你管。”
燕几道又是一笑:“不好意思,我的甜心。你现在已经是我的妻子,恐怕得听我的了。”
“妻子”两个字,霎时间温暖了如月的心扉,她羞涩地一笑,依偎在燕几道怀里:“那你刚才……怎么会那么伤感?你是不是……还在想着孟逍遥?”
孟逍遥的身份,燕几道对如月解释过了。如月一直都只是默然倾听,此时才表露出她心头的妒意。
“我当然会想着她,我会一直想着她。”
如月脸色一变,正要挣扎。燕几道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若我是见异思迁、喜新厌旧的男人,也不值得月儿你厚爱了。”
如月一怔,艾倩尔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圣女!圣女!我们的特工队已全军覆没……”
如月浑身巨震,再也无暇探讨什么儿女情事,将衣服往燕几道手中一塞,身后的墙壁突然打开,一艘飞艇无声地滑了出来。她牵着燕几道的手坐上了飞艇,两人迅速消失在黑暗的通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