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贵公主大是得意,她曾经嫉妒过孟逍遥。但是现在,一点也不。孟逍遥纵然贵为一国之后,统管后宫又如何?穷其一生,她也永远得不到一个完整的男人,她的男人,被后宫一群佳丽瓜分了。
“对了,孙太医,水婕妤那边怎么样?”太后关心地问道,事关皇帝后裔,她作为太后,虽无实权,问候还是需要的。
“回太后,水婕妤分娩在即,一切安好!”
“你看她腹中胎儿,是皇子还是公主?”太后瞥了一眼孟逍遥,继续问道。
“回太后,微臣只是太医,只能看病,不懂看相。”孙正进退得体,“不过……”他迟疑了一下。
“不过什么?”
“不过,凌婕妤的孕像与姝妃娘娘很像!”
“哦,那么你的意思是,凌婕妤诞下龙子的可能性很大了?”
孙正做了一揖:“回太后,这一点不出七日,定当知晓。”
“七日?”太后微笑,“那这几日可要辛苦太医了?”
孙正回答:“方才皇上在水帘宫也这么说。微臣不敢自言辛苦,为皇上分忧是微臣的分内事。只是可能要委屈公主了。”他望着安贵公主,“这几****恐怕大部分时间都要在水帘宫,可能晚上也不能回凝夕宫了。”
“什么?”安贵公主忿忿,“人家生孩子,你也不得安宁,这是什么道理?宫中又不是只有你一个太医?”
孙正含笑不语。
“妹妹!”孟逍遥走到安贵公主身边,“宫中虽然不止一个孙正,但唯有孙正可以应对各种突发症状。皇上之所以如此信任孙正,正是因为这个道理。妹妹应当与有荣焉才是啊!”
“可是,”安贵公主还是耿耿,“这几日岂不是要我独守空房?”
孟逍遥笑了:“妹妹若是觉得寂寞,可以到逍遥宫来,咱们两个说说心里话。”
“那倒不会!”安贵公主傲然回绝,“我只是觉得,这水默默不过是一个婕妤,居然也有娘娘您的待遇,可见皇兄对她的宠爱,非同一般!”
孟逍遥神色黯然,低头不语。
太后责怪地盯着安贵公主:“安贵,不可如此说话。”她叹了口气,安慰孟逍遥,“身为皇后,就得接受这个命。皇上再是宠爱,他毕竟有后宫佳丽三千!雨露均沾是帝皇的权利,也是他的责任!”
“本宫明白!”孟逍遥低声答道。
太后又叹了口气:“哀家知你明白,明白是明白的,心情却还是落寞,对不对?”她笑了一下,语重心长地说道,“逍遥啊,你也得赶紧怀上一个龙子才是啊!对了,太医,既然你来了,不如也为皇后把把脉,给皇后开些方子,让她尽快为皇上诞下龙子。”
“是!”孙正上前,为孟逍遥把住脉象。
手指微微动弹,敲出一行密码:“水默默的言行举止越来越像娘娘了。”
孟逍遥垂眸。
“皇上瞧着水默默的样子,就像是瞧着娘娘。”
孟逍遥微笑。
手指突然顿住,孙正盯着孟逍遥的眼神骤然变化。
孟逍遥抬起眼睛,接住了孙正的质疑,眼神中充满了肯定:“是的,我怀孕了。”
“不是皇上的。”孙正的手指明显激动了。
“是!”孟逍遥的眼睛在闪光,手指一动,敲出了一行字,“帮我!确定这孩子是皇上的!我要让他登上帝位!”
孙正目瞪口呆地望着孟逍遥,好像以前从来没看透过她似的;也许,他的确从未看透过孟逍遥,从未!他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他的嘴唇一点都不干,但是他却觉得唇面干得快要裂开来了。
幸好太后和安贵公主正在闲聊,不曾注意两人的动静。
“太医,本宫的情况怎么样?”孟逍遥和蔼可亲地问道。
孙正离开了孟逍遥,躬身回答:“娘娘凤体安好!微臣会开出有利于怀孕的药方,请娘娘按时服用。”
“麻烦太医了。”孟逍遥转向安贵公主,“驸马精通医术,相信妹妹不久之后也要做母亲了。”
安贵公主哼了一声,不置否可。对于孩子,她没有什么好感,她还年轻,还要享受和孙正之间的鱼水。她暗自思量着,待会儿得和孙正说一下,不要那么快怀孕才好呢!
“驸马,我们走吧!”安贵公主挽起了孙正的手臂,她忽然想起来了,现在,至少在这七日之内,她和孙正的时间可是争分夺秒呢!怎么可以浪费在这里呢?
她瞟了一眼孟逍遥,做皇帝的女人也很可怜呢!怀个孕都得争着,抢着!
“是啊!”孟逍遥含笑望着她,“妹妹走好!”
七日后,水帘宫内,水默默产下一个男婴。
前去祝贺的姝妃亲眼看见,宫暮光喜形于色的脸颜。她忽然意识到,若是孟逍遥一直没有生下龙子,那么,只怕这个被宫暮光抱在怀里的婴儿就是太子了。那么,水默默岂不成了皇后?
是了,她早该想到的,当日宫暮光立水默默为婕妤,早就是存下了这一份心的。婕妤,那是仅次于皇后的妃子啊!
一时间,痛彻心扉。
她就站在宫暮光对面,此刻面无血色,宫暮光竟毫无觉察,兀自抱着襁褓,凝视着婴儿,喃喃自语着:“……这是我们的孩子!我们的孩子!”
姝妃心寒。陡然间怒恨交集。
她错了,她真的错了!
她不该引狼入室,非但不曾驱虎,反而令得后宫虎狼成群,她竟然连本来的地位都不曾保住了。
她仇恨地盯着床上同样面色苍白却一脸满足的水默默,恨不得冲过去掐死了她。
不过,她毕竟是经历过风浪的人!
瞬间,她平复了心境,笑着对宫暮光道:“好漂亮的孩子,让臣妾也抱抱!”
宫暮光不舍,但是又无法拒绝,把孩子递给姝妃:“你小心些!”
姝妃嗔怪地瞧了一眼宫暮光:“皇上说哪里话?臣妾好歹也是一个母亲。天底下哪有母亲不会抱孩子的?”
宫暮光笑了起来:“朕是高兴得糊涂了。对了,好久不见睿儿,他最近怎么样?”
姝妃心中更恨,脸上却是一丝也不显露出来,笑吟吟地说道:“睿儿么,不是我夸奖他,他真是一个好孩子,已经会背《论语》了呢!”
“哦!”宫暮光淡淡地应了一声,“这也是眉儿你教导得好。睿儿这个做哥哥的引导得好,将来这孩子一定也能像睿儿学习。对了,朕给这孩子起什么名好呢?”他沉吟了一下,眼中光芒一闪,“就叫睿博吧!既有睿儿的智慧,又含着博大精深的意思,好,就是这个了。”
“皇后娘娘驾到!”一个太监喊了起来。
姝妃撇了撇嘴,嘀咕道:“这个时辰才到!水婕妤分娩,身为皇后,怎么也要陪伴在皇上身边,为皇上分忧啊!”
宫暮光忘了她一眼:“皇后身体不适,是朕允许她留在逍遥宫的。”
姝妃连忙行礼:“臣妾胡说,臣妾该打!”她刚刚举起手,怀里的孩子就被宫暮光抱了过去,不悦道:“你还说你会抱孩子,别吓着了孩子。”
姝妃尴尬地红了脸,退到一旁。
“臣妾参见皇上!”孟逍遥仪态大方地行了礼。
“免礼免礼!”宫暮光喜得眉飞色舞,“过来瞧瞧朕的博儿!”
“参见皇后!”姝妃走上前行礼。
“妹妹免礼!”孟逍遥搀扶起了姝妃,再走过去瞧了瞧宫暮光怀中的孩子,那孩子方才哭得累了,此刻正闭着眼睛睡觉呢!
“这孩子……”
“怎么样?”宫暮光紧张地望着孟逍遥。
“和皇上真的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呢!”
“哈哈哈……”宫暮光把孩子往孟逍遥面前一送,“你也抱抱!”
婴儿的乳臭味直冲孟逍遥而去,孟逍遥突然难受欲呕,连忙遮掩。
“怎么了?身子还是难受啊?”宫暮光将孩子递给一旁的奶娘,关切地瞧着孟逍遥,“朕叫你不要过来,你看你……”
孟逍遥摇了摇头,把那种呕吐的感觉吞咽了回去:“臣妾没事。”
“怎么没事?孙爱卿!”
孙正立刻来到孟逍遥身边,为她把脉。不一会儿,他一脸喜色地面向宫暮光:“恭喜皇上,娘娘有喜了。”
“有喜?”宫暮光大喜,上前扶住了孟逍遥,“你有身孕了。快,快坐下!”
一时间,他连那个刚刚诞下的孩子也给忽略了。
“太好,这回总该是个龙儿了。”
孟逍遥娇羞地垂下了头,声音轻若蚊吟:“臣妾,臣妾也希望如皇上的愿!”
“一定的!一定会是的!”宫暮光一叠声地说道,“等你诞下龙儿,朕就即刻立为太子!将来朕的龙椅,少不得由咱们儿子接着坐!哈哈哈……”
他旁若无人,姝妃和躺在床上的水默默,脸色都变了。生得早又如何,除非皇后永远生不出儿子,不然,皇帝的龙椅,永远属于孟逍遥的儿子!
水默默睁开眼睛,正好接触到了姝妃的眼光,水默默哀怨,姝妃却是狠绝——孟逍遥肚子里的孩子,留不得!
孙正自然又回到了孟逍遥身边。
“娘娘是在引火上身。”孙正不无责怪。
孟逍遥笑吟吟的,不辩解,也不反驳。
“姝妃的心计连微臣都瞧得明白,娘娘怎么会看不懂?万一……”孙正忧心忡忡。
“有太医在啊!”孟逍遥毫不在意。
孙正苦笑:“娘娘太大意了。其实娘娘完全不必这么大张旗鼓地在水帘宫里揭开自己怀孕的秘密,这样太……”
“显摆!”孟逍遥神秘地一笑,“我就是要显摆!阿正啊,后宫之中的争斗是一定存在的。如果只是在暗中进行,想要抓住蛛丝马迹,很难。但如果有人按捺不住,争斗浮出水面了呢?阿正,我不想永远被算计,我想算计别人。”
孙正的脸色白了一下。
孟逍遥没有看他,她站了起来,有些兴奋。
“水默默怎么来的,本宫不想追究。本宫想要知道的是,水默默还会做什么。不,是送水默默进来的人,还会做什么。”
孙正低下头,揉了揉眼睛。
“你怎么了?”
“没什么,微臣的眼睛从早上开始就一直在跳,也不知是什么症状?”
“哦,哪只?”
“右眼。”
“呵呵,阿正,右眼跳灾啊!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怕是老天要惩罚你了。”她半开玩笑半认真。
孙正迅速瞧了孟逍遥一眼,也是半开玩笑半认真:“微臣做过什么,娘娘还不知道么?”
孟逍遥拍了怕孙正:“如果是本宫让你做的,没事,让本宫自个儿一力承担。”
“娘娘明知道微臣更愿意为娘娘承担一切。”孙正黯然,“也许娘娘心中,永远没有把孙正当成自己人。”
孟逍遥一怔,仔细打量着孙正:“阿正,你怎么了?公主给你气受了?还是皇上给你压力了?还是……”
“什么都不是!”孙正突然起立,在寝殿里来回走了几步,情绪才慢慢平复下来,“微臣失礼,请娘娘谅解。”
孟逍遥皱了皱眉头,忽然笑道:“得了,阿正,别玩这一套啦!嗯,我现在好想吃辣的东西。阿正,如果你要道歉,给我准备一锅热辣辣的酸菜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