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哭啊,傻瓜!”安羽中宠溺地拂去孟逍遥脸上的泪水,“无论你是谁,我只认定你!肚兜上绣着灰太狼的傻姑娘。”
孟逍遥破涕为笑:“如果从此后这样的肚兜盛行于京城呢?”
“那我就认定一个会做各种稀奇古怪美食的孟逍遥。”
“那也不保险,既有孟逍遥,自然也会有一个黄蓉。”
安羽中拧了拧孟逍遥的鼻子:“那么,这个黄蓉还得懂各种诗词,嗯,还得懂丹青之术,还得会用石子拼成寒江独钓图,还得会开地洒籽……”
“如果真的都懂呢?”孟逍遥不依不饶。
“那样啊,倒的确难办了。”安羽中故意皱眉,“若是上天真的造了两个孟逍遥,那我就享齐人之福吧!”
“你想得美!”孟逍遥拧住了安羽中的耳朵,“你要是敢那么做,我一定让你变成真太监!”
安羽中将孟逍遥的手捉下来,双手合在手心,一对秋水般明亮的眼眸凝注在孟逍遥的脸上:“那么,就不要有那么多如果。相信现在,相信我!”
孟逍遥泪盈于睫,却是自己都解释不了为什么哭泣。
“安公公,你愿意,娶我为妻吗?”
安羽中定定地望着她,许久,答道:“愿意!”
孟逍遥要出嫁了。
没有凤冠霞帔,孟逍遥穿上了安羽中的衣服,都是大红色,喜气的兆头是一样的。没有喜娘梳头,安羽中捏着梳子,站在孟逍遥身后,将孟逍遥的发髻解了开来,长发如黑色瀑布,自孟逍遥头顶倾泻而下,落了一肩一背。安羽中提起了梳子,温柔插入到孟逍遥的发间,慢慢地从孟逍遥的发根一直梳到发梢。
“一梳梳到底,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子孙满堂。”安羽中一边梳理一边轻轻念着。
孟逍遥惊讶:“你如何知道?”
安羽中对上孟逍遥铜镜里圆圆的眼睛,得意地笑了:“姐姐出嫁时,是我妈给她梳的头发,我在旁边,听见了。”
孟逍遥凝神注视着安羽中,确定他没有任何伤感,才继续问道:“你姐姐呢?”
“她很好!”安羽中淡淡答道,“也许有一天,我们会见面。”
“我,有点紧张。”孟逍遥扼紧了胸口的衣服。
“真难得啊!”安羽中调侃。
孟逍遥白了他一眼:“你真的以为做人家媳妇容易吗?”
“别人或许不易,但你一定容易。”
“安公公,谢谢你的信任。”
两人相视而笑,四目相对,不约而同地敛了笑意,只痴痴地望着里面那动人的眼波。
明晃晃的铜镜里,孟逍遥长发及腰,青丝如云。眉眼盈盈,百媚横生。安羽中长身玉立,脊背笔挺,双眉斜飞入鬓,齐整若出鞘名剑。漂亮眼眸无与伦比,比黑色更幽黑,比明珠更璀璨。
“画中娇。姿色天然、占尽花心。”孟逍遥忍不住喃喃吟道。
安羽中一笑,丹唇外朗、皓齿内鲜,相比刚才的冷峻,此刻的安羽中,若青山含笑,朝霞映雪,分外温柔妩媚。
“朗目修眉,顾盼生辉,笑遗光、般般可入画。”孟逍遥低低吟诵,禁不住腮晕潮红,可爱粉唇微微上翘,似娇羞,更似迷醉。
“安公公,我是在做梦吧?”孟逍遥醉眼如饴,波光流淌,发出了梦呓般的声音,“你那么那么好,高高在上宛如天上仙,怎么可能和我成亲?怎么可能?”
“你不是说你是天底下最独特的女子么?”安羽中笑眸深深,“天底下最好的男人,不该和最独特的女人在一起么?”
“可我还是不敢相信。”孟逍遥仰起头,“安公公,你确定我不是在做梦?不会一醒来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吗?”
“不会。”安羽中笃定地说道,“该发生的都发生了。雾明宫的荒草不见了,泥土新翻,只待来年,收获惊喜。安羽中的病被孟逍遥这剂药治愈了,就在昨日,安羽中只羡鸳鸯不羡仙。”他捧住孟逍遥的脑袋,低下头,深深地含住了孟逍遥的嘴唇。
许久,安羽中离开了孟逍遥被吸得红肿的嘴唇,和孟逍遥一样微微喘息着。他把头轻轻地靠在孟逍遥的肩窝里,呼吸着孟逍遥独有的芬芳。孟逍遥伸出手,轻轻地摸着安羽中的头发。
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是在那样半睡半醒的境界中,感受着只有自己能够感受得到的对方的温柔。
红烛燃起来了。
烛光摇曳,照亮他们的小房间。安羽中牵住孟逍遥的手,把她拉近自己的身边。
烛花灿烂,娇美了谁的红颜?两人都在对方清澄的眼眸中望见自己的痴迷。于是,又含笑,温暖,在烛光里燃烧,前尘旧事纷纭走来……安羽中和孟逍遥并肩而立。
一样的红色太监服,着于两人身上却是不一样的风情。
安羽中萧疏轩举,风姿隽爽。
孟逍遥婀娜多姿,妖娆妩媚。
“我爹娘都已经不在了。”安羽中忽然说道,“你呢?”
孟逍遥偏过头:“我不知道。我从未见过我娘,至于我爹,他不要我了。”看见安羽中眼中的痛,她笑了,被安羽中握着的手反握了一下安羽中,“安公公,有你,我已经不会难过了。嗯,我是外婆养大的,就拜外婆吧。”
“你外婆呢?”
“也不在了啊!”孟逍遥答,“我想你爹娘和我外婆应该都会去天上,不如我们都向天地拜吧!”
“好!”
两人转身,背对红烛,面向房门。
“等一下。”安羽中忽然道,“还欠一样东西。”
他很快就拿来一块红布,该在孟逍遥头上:“现在好了。”
两人同时弯下腰去,拜了两拜后转过身来,相互深深一拜。
“现在呢?”红头盖荡开来,孟逍遥调皮地冲着安羽中笑。
“送入洞房。”安羽中拉长了声音,怪声怪气地喊道。
“慢着!”孟逍遥阻止了安羽中,“还缺少一个程序。”她双手拉住安羽中,认真地问道:“安羽中,你是否愿意娶孟逍遥为妻,按照圣经的教训与他同住,在神面前和她结为一体,爱她、安慰她、尊重她、保护他,像你爱自己一样。不论她生病或是健康、富有或贫穷,始终忠于她,直到离开世界?”
“这是什么说法?”安羽中骇笑,圣经云云他根本一无所知啊!
“你愿意吗?”孟逍遥固执地问道。
安羽中无奈:“我愿意和你同富贵,共患难,不论你生病或是健康,不离不弃。”
孟逍遥微笑:“好,换你这样问我了。”
“就你事多。”安羽中提气沉声,道:“你愿意嫁我为夫,不管荣辱患难,疾病灾难,都不离不弃吗?”
“愿意!”孟逍遥也郑重回答,随后又补充了一句:“现在可以送入洞房了。”
“慢着。”安羽中阻止了她,“还有一件事,得交换信物。”
孟逍遥撩起红头巾:“安公公,连交换戒指你都懂,你确定你不是穿越来的现代人吗?”
安羽中把她的手拨下来,红头巾又盖住了孟逍遥的双眼。视线所及处,却见安羽中的手圈住了她的脖子,裸露的肌肤处微微一冰,有什么东西悬挂了上去。她信手摸去,是一根细细的黄金链子,链子上还垂着一块玉佩——正是安羽中没收了的生日礼物。
她一喜,本能地抓紧了这枚玉佩:“安公公,你不会再收回去了吧?”
安羽中没有回答,拦腰抱起孟逍遥,走了两步,把她放在床上。
孟逍遥静静地坐着,安羽中伸出手,掀开了孟逍遥头上的红布。红布下那张脸,分明已见过多次,但,安羽中还是痴了。
没有过多的修饰,长发自然地垂下,披散在肩膀上。眼睛半垂着,长长的睫毛犹如锦葵,浓浓的,密密的,偶尔扇动一下,安羽中便感到自己的心被这睫毛牵住一般,也跟着揪动一下。不疼,只是有些异样,好像心脏已经叛离了自己的控制似的。
孟逍遥忽然抬起眼,迅速地瞟了他一眼,张开双臂,向床上倒了下去。
“安公公,”她仰卧在床上,朱颜酡红,波浓似酒,“可知道从此你要过什么样的生活?”
安羽中两手撑在孟逍遥身侧,深深凝视着她:“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以前无论怎样也想不通,这家伙是见了怎样的绝色女子,才能写出这等独一无二的句子。现在,懂了。”他俯身,正要向孟逍遥的唇吻去。孟逍遥一掌推拒了。
“安公公,你可知才女配佳人,都是要有条件的?”
安羽中握住孟逍遥纤细的皓腕:“说来听听?”
“嗯,就说一个近一点的吧!苏小妹嫁给淮海居士,曾出上联刁难新郎,必须新郎对出下联才可进入洞房。”
“你这么说,那一定是那新郎资质平庸,对不上,所以,连洞房都被剥夺了?”他忽然邪邪地一笑,“若果真如此,那女子只怕也损失巨大了。”
孟逍遥瞟他一眼,曼声吟道:“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你说,能做出这等词来的男子,会是庸才么?”
安羽中肃然,忽而慢吞吞问道:“这家伙是你的旧相识?”
孟逍遥喷笑:“差不多。”
安羽中咬了咬牙:“你认识的男人还真不少啊!”
“马马虎虎!”孟逍遥忍笑回答。
安羽中又咬了咬牙:“这该死的书呆子进洞房了吗?”
孟逍遥吃吃笑了起来:“安公公,你吃醋的样子,真的好可爱。”
安羽中一愣,恼羞成怒:“你耍我?”
“发怒的样子也很迷人啊!”孟逍遥抬起手,白玉般的手指拂过安羽中的脸,“你这样子,真的很难让人不生非分之念啊!”她将安羽中慢慢拉近自己,在安羽中耳畔悄声细语,“安公公,我好想非礼你啊!”
安羽中又好气又好笑,又有些意乱情迷。想想还是不放心,又问道:“那家伙到底进了洞房没有?”
孟逍遥又是吃吃一顿乱笑,好半天才忍住了,答道:“当晚苏小妹出一联:闭门推出窗前月;居士对曰:投石冲开水底天。安公公,你说他进了还是没进呢?”
安羽中展颜,忽然扑倒在孟逍遥身上:“我呢?你可容我进否?”
孟逍遥脸红,故意板起脸道:“那要看你是否符合我的要求了。”
“小妖精,你的要求是什么?不会也让我吟诗作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