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落捏着鼻子喝下那黑黑的奇苦无比的中药。
小腹一阵剧痛,她捂着肚子直奔洗手间。
顾云起出差去了,这一个星期,她天天被中药摧残,现在居然腹泻了。
拉到双腿发软,她扶着墙慢慢走出洗手间。
“太太,这是我表婶刚稍来的。”罗婶半弯着腰,双手奉上一个小纸包。
嘉宝儿伸手接了过来,“这,有用吗?”她不甚在意地问。
“求子观音庙里的香灰,我们村生不出孩子的媳妇,喝了这香灰冲泡的水,一肚子生五个,全都是带把儿的!”罗婶伸出一只手,眉飞色舞地说。
“宝儿,这是迷信。”站在一旁的金希贞皱眉道。
“不是已经喝了一个星期,也没有副作用,去放进中药里,一起熬。”嘉宝儿将纸包递给罗婶身边的女孩,这个叫淇淇的女孩最近刚调到后厨帮忙。
罗淇淇低着头接过纸包,转身离开花圃。
二楼主卧室里,站在窗帘后面的顾云落,气得发怔。
给她喝香灰?
肚子又叽里咕噜响起来,她半弯着腰,直奔厕所。
罗淇淇掀开砂锅盖,打开纸包,舀一勺香灰放进去,然后左右环顾一下,确定没人注意她,她从兜里飞快掏出一小袋减肥冲剂,撕开包装,倒进砂锅中,这是她减肥喝的,一喝就拉,而且拉到虚脱。
只见了那人一面,知道他们是这里的雇主后,她便主动央求妈妈要过来厨房帮忙,谁知道她才来,他就出差去了。
大概好事总是多磨。
她不止一次偷偷地对比过她和顾云落,发现那女人不管是眉眼,还是身材,没有一处胜过她的。
得知他是管家的儿子,罗淇淇便推断出,他定是入赘顾家了,没有爱情的婚姻,娶个母老虎一样的悍妻,想着她就心疼他,也更加的厌恶那个女人。
所有的这一切,都是罗淇淇自己脑补出来的。
顾云落躺在床上,叫来金希贞。
“落落,怎么了?”金希贞一脸关切地望着她惨白的小脸。
“金姨,账本拿来给我看。”顾云落半眯着眼睛,弱声说。
金希贞是学财务出身,顾宅所有的开销,全是她记账。
“好,我去拿。”金希贞望了她一眼,转身离开。
这半年来顾宅的支出,几乎达到了二十年来的最高点,最大的支出便是花圃,其次是厨房的采购,这两大块都是罗婶负责。
金希贞做了详细的分析,并且绘成直观的抛物线图示,拿给嘉宝儿看,嘉宝儿只是回她一句“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
嘉宝儿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金希贞也不好再说什么。
而且这二十几年来,顾宅所有的开销,嘉宝儿并没有用顾念一分钱,她的律师事务所,她的家族化妆品工厂,这庞大的高收益,足够她用来养上百个罗婶之流的人上百年,嘉宝儿所用的每一分钱,都是她自己的。
金希贞很快去而复返,拿着一个笔记本电脑,坐到床边,输入密码,打开顾宅的账目表。
这些账她做得很详细,罗婶每一笔报上来的费用,她都做了详尽的分析,就说那盆君子兰,罗婶报了三十万的账,金希贞私下找过专门研究君子兰的教授,那盆花最多就值三万。
诸如此类的例子,举不胜举。
看着账目,听着金希贞的分析,顾云落露出冷笑。
这些事她原本不想管的,可是那个罗婶为了讨好嘉宝儿,居然作弄到她头上,这就怨不得她了。
她管不了嘉宝儿,还制不了一个罗婶?!
顾云落一直拉到半夜,肚子才不响了。
上午顾云起下了飞机,车子停在机场停车场,他直接开车回去,出差提前一天回来了。
车子驶到顾宅的外面,等了一分多钟,看大门的老张头才匆匆忙忙地按了按钮,打开大门。
老张头七十多岁了,是顾宅的老人。
前一个花匠离职,他就推荐了远房的表侄媳妇,也就是罗婶过来顾宅当花匠。
“云少爷。”老张头从屋里跑出来,双手作揖,哭丧着脸叫道。
他年轻时就来顾宅当保安,直到现在,早就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了。
“张伯,怎么了?”顾云起按下车窗。
“我真不知道,我真不知道表侄媳妇是那样的人,我白活这把年纪了……”老张头用力抽着自己的脸,他对罗婶的所作所为,毫不知情,现在罗婶做下这么混账的事,他这个推荐人,也难辞其咎。
他说得语无伦次,顾云起听得云里雾里,他安慰一下老张头,发动车子往顾宅里面驶去。
主别墅外面,浩浩荡荡地跪了二十几个人,罗婶跪在最前面,后面全是她的娘家军。
“少奶奶开恩,少奶奶开恩啊!”罗婶搓着双手,边磕头,边求情。
顾云落双手抱胸,站在台阶上,睥睨着这群人。
“顾家给你们的,才是你们的,养你们这群白眼狼,我还不如养几条看门狗!”她冷着脸,扬声说。
“开恩啊,开恩啊。”一群人跟在罗婶后面,用力地磕头。
“少爷饶命,少爷饶命啊。”眼尖的罗婶看见从车上走下来的顾云起,当即双手着地,手脚并用地爬过去。
刚刚顾云落出示了一堆她贪钱的证据,甚至还有人证,上百万的巨款,顾云落扬言要送她去派出所,罗婶真正是吓坏了,上百万啊,肯定是要吃枪子了。
顾云起冷着脸站在车旁,从顾云落发表那通看门狗的言论,他就一字不差地全部听到了。
“都回去工作。”他冲着跪伏一地的人说。
“谢谢少爷,谢谢少爷!”罗婶用力磕了几个响头。
跪在人群中的罗淇淇没想到心上人会突然回来,顿时觉得羞愧难当,胸口一闷,昏了过去。
罗婶哭喊着爬过去,罗家的人搀扶着罗婶,还有昏迷的罗淇淇,离开了主别墅。
“哥哥!”顾云落蹦跳过来,挽上他的手臂,没想到他会提前回来。
顾云起冷着脸抽出自己的手臂,大步走进别墅。
嘉宝儿已经抱着行李,坐着电梯下了楼。
看见顾云起,她一下落泪了。
顾云落让罗婶当众出丑,明显就是在打她的脸,俗话说得好,打狗还要看主人呢。
“云起带我离开,寄人檐下的滋味不好受。”她哽咽道。
“妈,你等一下。”顾云起大步朝楼上走去。
很快他就拿了房产证还有地契下来,户主是嘉宝儿。
早在三年前,他就从顾念手里买下了顾家老宅。
顾云落呆呆地杵着,她只是想要赶走罗婶,没想到嘉宝儿反应会这么大,而且现在看上去,哥哥也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