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眼睛肿成一条缝，一边的脸颊乌青发紫，整个牙床全部松动。
一张猪头一样的脸贴到上官清的眼前，张嘴一口咬在了他的嘴唇上。
牙齿发酥，完全使不上力，顾云落不屈不挠地咬着他的唇不放，一只眼睛瞪得老大，倔强的目光透露出宁死不屈的战意。
面对她这副残样，上官清选择视而不见，闭上眼睛，仰躺在床上等待天亮。
顾云落半压在他身上，牙疼得厉害，她倒吸几口气，嘴里的口水流出来，滴落在他的唇上。
癞蛤蟆趴在脚上，不咬人恶心死人。
上官清双手慢慢握成拳，强忍住一拳将她打飞的冲动。
他这是第一次将一个女人打成猪头。
即便是遇到异性敌人，他也不会打人家的脸，只会干净利落地扭断对方的脖子。
困意渐渐涌上来，上官清就这样睡着了。
睡梦中他还能清醒地意识到，有松动的牙齿咬他的唇，他的鼻子，他的耳朵，他的喉咙。
这让他想起他曾经养过的一只退役警犬。
老到走不动了，只会趴在他的床头，伸出舌头舔他一脸的口水。
那只警犬叫小美。
顾云落半趴在床边，换个姿势，对准他的咽喉咬下去。
“小美，安静。”闭着眼睛的男人胡乱地拍拍她的脑袋，带着睡意的声音说。
顾云落松开嘴，直喘气，两条胳膊脱臼了，完全不听使唤，一条小腿也不听使唤，唯一能用的武器就是牙齿了，可惜牙床松动了，别说咬人，就是让她咬松软的蛋糕，她也咬不下来。
她闭上一只眼睛，顾云起的样子在她脑海里闪过，从小到大的影像都清晰地镌刻在她的心底。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清晨五点半，上官清准时睁开眼睛。
胸口横着一个脑袋，她趴在他胸口睡着了。
单手将她提起来，扔到大床里侧，起身，下床。
要尽快处理善后事宜，将地下城所有的尸体送进焚化炉，告知相关家属，叶子珺也死了……
他走进洗手间，打开淋浴头，用凉水冲澡，脑子里有条不紊地计划着。
洗完澡他对着镜子照了照，耳朵被咬破了，嘴唇上的伤口还在，他的五官立体，轮廓线条硬朗，小麦色的肤色，眼眸狭长而又锐利，偶尔透出一抹慵懒玩味的笑意。
初见会给人不羁，玩世不恭的假象。
偌大的别墅里空空如也，所有的人都葬身地下城。
上官清打开冰箱，拿出一盒牛奶，撕开包装喝了起来，又拿出五罐肉罐头，站着吃起来。
他的食量大得惊人，身材却一直是高高瘦瘦的。
幸好顾云落咬的只是他的五官，她若是咬他的手臂或者胸膛，她那两排牙估计全部要报销。
他有着铜墙铁壁般的身体。
这是常年待在特种部队训练出来的结果。
嘴里咬着牛奶盒，上官清走进厨房，一手拿着罐头，一手淘米，米倒进电饭煲，按下煮粥键。
很快就消灭一盒牛奶，五罐肉罐头，两个生鸡蛋，一袋土司面包，吃了个半饱，他走出厨房，直奔楼上卧室而去。
两声骨头响，顾云落从睡梦中疼醒过来，上官清松开她的两个胳膊，刚帮她把胳膊接上了。
她额头冒着冷汗，用一只眼睛阴阴地望着他。
他握住她的一条腿，咔嚓骨头一声响，帮她把小腿接上。
顾云落眼前一黑，她居然疼昏了过去，从头至尾，她连哼都没哼一声。
倒是有几分特种兵的架势，上官清望了一眼她肿得像猪头一样的脸。
睡一觉起来，估计还要再肿。
他转身离开卧室，很快拿着活血化瘀的膏药走进来，这种药见效特别快，他手底下的兵训练受伤时，都用这种膏药。
他挤出红色的膏药，涂抹在她高高肿起的脸颊上。
开车离开别墅，路上接了诗晴打来的电话，岳母今天过生日，晚上要去岳母家吃饭。
上官清面无表情地挂了电话。
结婚的第一年，一次出任务，他连夜赶回来，想给她一个惊喜。
没想到他乖乖女一样的老婆居然跟一个男人，滚在他们的大床上，他站在门外，没打扰他们。
其实可以联姻的女人有很多，在一堆照片中，他独独看上了诗晴，喜欢她那双像猫儿一样的眼睛。
自那晚以后，他一年也回不来一次 。
他用了十年的时间，来逃避那双猫眼，直到他对那双眼睛，再无感觉。
这四年他尽量的做一个称职的丈夫，他能感觉到诗晴对他越来越用心，让她爱上他，这是他的目的，现在达到了。
他做了节育手术，这一辈子，他也不会让她给他生孩子。
脸上火辣辣的疼，顾云落再次疼醒了，床头柜上放着药膏，她揉着扁扁的肚子走出卧室。
别墅里一个人也没有。
她走下楼梯，循着米粥的味道走进厨房，电饭煲里熬着一锅米粥，她拿起汤匙，舀一勺米汤，送到嘴边，边吸气边喝。
脸疼，牙更疼。
突然想到什么，她手一颤，汤匙掉在地上，她飞奔出厨房。
打开密室的门，按着密码，电梯开不了，三部电梯全部打不开。
“大哥——”她拍着密码锁，哽咽叫道。
拿上手电筒，她奔到后花园，撬开地上的盖子，跳了进去。
地下城漆黑一片，空气异常稀薄，到处是烧焦的味道。
“叶子珺——大哥——”顾云落举着手电筒，朝医院方向走去，边走边大叫。
医院的两扇铁门已被烧得焦黑，一根铁棍插在门把手上，堵住了门。
顾云落用力抽出铁棍，门开了。
一堆烧焦的尸体堆在门里面。
“叶子珺——叶子珺——”顾云落擦去脸上的眼泪，大声叫着。
地下城一片死寂。
从地下管道里钻出来，顾云落瘫坐在地上，拨通报警电话。
她说了地址，说发现地下有两百多俱烧焦的尸体。
然后仰躺在地上，等着警察过来。
二十分钟不到，几辆黑色的商务车悄无声息地朝别墅方向驶来。
车子停在距离别墅约五十米的地方，十几个男人走下车，他们用手势一上一下地比划着什么，然后弯腰全速前进。
有男人跳上院墙，爬上二楼阳台，随着他们的动作，别在腰间的枪若隐若现，这是杀人灭口来了，顾云落连爬带滚的缩进了身后的一丛植物中。
十几个男人将别墅翻了个底朝天，最后齐齐聚集在花园中。
顾云落脸贴地的伏在地上。
“人跑了，顾云落还不知道她没被感染……”一个男人对着手机报告道。
十几个男人一律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
那么大个臀露在外面，他们只能装着视而不见。
“是，下去找找。”为首的男人挂了电话，第一个跳进下水道，后面的人全部跟着跳进去。
十几秒后，顾云落爬起来，撒开了脚丫全速狂奔，车门一拉就开了，油门踩到底，驾驶一辆车，飞快逃离。
一个男人从地下探出脑袋，“队长，她跑了。”男人长舒一口气说。
“干活，清理现场。”队长命令道。
他们是特种兵，接到长官的命令，来这里善后。
顾云起推着轮椅，在顾宅里慢慢练习走路，他腿上的神经正在慢慢恢复。
“站住！”看门的老张头拿着警棍，健步如飞地狂追着突然闯进顾宅的一个不明人形生物。
人形生物，五官不明，浑身散发着恶臭，头上还沾着芭蕉叶子。
远远看见顾云起，顾云落哀嚎一声，张开双臂扑了上去，顾云起被她扑倒在地。
“哥哥——”她张大嘴巴嚎哭着。
透过她大张的嘴巴，顾云起看见她左边最里面的一颗后槽牙掉了。
在外流浪了两个半月，被人揍成猪头的顾云落终于重返顾宅，而那颗脱落的后槽牙，再也长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