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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正念,品质生活 (1)

禅修中的生活艺术

许多年来,我们都在寻觅何谓真正的品质生活。后来我发现,必要的孤独对于品质生活来说必不可少。

当有一天,我和爱人分别住在两个房间,那种难得的孤独感,让我体会到一种从没有过的静谧、祥和、完整以及深邃。

夜晚很静,我知道我如同一只投入其中的虫子,在默默地啃噬着夜的大幕,在它里面,我感觉到从没有过的舒适。我不需要为谁负责,也不需要谁为了我负责,我完全地自为,自立。

很多年前,我最喜欢躲在自己的小房间里悄悄写日记,也写诗以及看书。那一方完整的心灵时空让我悄然欣喜,我那个时候并不是那么觉悟,认为那就是品质生活的一种,但我只是记下了当时的那种感觉。

其实,所谓的品质生活,一定包含着你同你自己,同世界以及整个宇宙的无声对话。你有时间,可以进入那个冥想的世界,而那个世界,仿佛是一个桃花源,或者安全岛,来到这里,让你忍不住地要去继续探索。

这就是我的宇宙时间,后来我知道,当我一刻接一刻地观想当下,只是体验,但却并不作评判,也不执著于“我”的判断,就是正念的体验。我无意识地参透了佛陀当年的境界,当我可以静静地体验生活中的一切,可以不说话,也不热衷交际,能够默然,能够开释,能够得到冥想中的自由和满足,我觉得自己无往不利。

我一直很关注内在心性的涵养,在我看来,当自己的心灵还不够宽阔,不够清明的情况下,是很难把事物真正看清、看透的。只有时时培养纯净的心智,时时提醒自己不要被表象所迷惑,善于从表象下看到真相,才能够逐渐地接近那样一个善美的地方。

在我看来,一个高素质国家的国民会慢慢地习惯这样的正念体验,会时时自省并觉知,放弃一些习惯性的,无用而纠结的思维,自动地跳出窠臼,发现更佳的生活艺术和方式。

在本书里,请你进入到这一个正念里来,请你把向外看的眼睛收回来,向你的内在看,感受一下目前自己身体各部分的感觉,同时也了解一下自己内在有哪些意识在流动。你只是注视这些意识片断,看着它如同电影般在你眼前放映,你把自己当成了一个局外人,而你的内心则是你观察的对象。

你可以从那个曾经“迷执”的自我中跳出来,你分身在你的身外看你自己。看到你曾经有哪些情绪,哪些需要,哪些未满足的欲求,哪些想法,你看着这些,可以去思考为什么自己会有这样的需求,但你并不去认同这些感觉,而是任其慢慢地流动,你会发现,自己不再被这些心事缠绕,不再纠结其中,能够静定下来,了解到这些想法的源头、原因、发生的方式,去向,然后微微一笑。甚至你可以看到它最后消失的样子。你知道,一切的情绪、想法、思维都是这样一个过程,谁也逃不过这样的无常。但你是无为的,你什么都没有做,只是观察它们。

必要的无为与观察,是为了按压你在情绪与行为上的冲动,也防止你做出一些偏颇而轻率的举动,防止问题的产生。你只需要去观察自己内在的念头和想法。

也许你会发现,自己总是会对什么样的人产生好感,你可以总结他们的特征,然后归纳,你会把他和自己周围的加以对比,发现,他们之间竟然有一些相似的地方,也许你在从有好感的人那里获得某些你在这位亲人身上没有获得的东西。

也许,你会观察到自己总是没有办法做的事情,发现其中暗藏的死结。也许是你的不善交际,你性格中的自立与些微的自我,有点拒人以千里之外。

于是,你就没有办法真正融入到人多的地方里去,而你的团队恐怖症,也许来自于小时候曾经的几次被排挤的经历,让你对别人有一些无意识的戒心。或者你是在逃避肤浅的人际交往,希望获得自我存在的孤独感,在其中发现你所认为的意义。

也许,你还会观察到,这样一个你,有时候会有焦躁不安,没办法在亲密关系中真正静定,而这,也许来自于曾经童年的某些创伤经历,也许是你对于异性的某些固有负面想法。

总之,你也不要得出任何的结论,也无须做出什么行动。只是知道自己有这样的念头。最关键是,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念头?你有什么心理缺失呢?你可以把他们和朋友,和亲人,以及心理医生分享,通过一些分享与相互借鉴提醒,也许这都是少有的资源,可以帮助你成长。你从中能够发现新的自爱,新的自我。

其实,一个富有正念的人,也是能够明辨思考的人。这种时时觉知,时时正念,也会帮助你清理自己的情绪垃圾,发现自己心理上、情绪上的盲点和迷执,然后加以调整,慢慢地进入安定平和之中。

在每一滴水上安住

每一天,我们的思绪似乎总会处于有些烦乱的状态。有时,我们会因为一时的意气,而作出一些错误的决定,错误的事情,最后导致了不是那么乐观的结果。

我们还是没有生活在当下的状态,没有生活在觉醒之中。我们还是如同一堆活火般地燃烧,起舞,很少去分辨,什么是有益于自己的,什么是无益的。我们被外界的诱惑带着走,被声色犬马所迷惑,我们以为这是爱情,而且可能错爱上瘾。

我们生气时,其实也缺乏对于生气的观察,任情任信。对于生气最好的方法,可能是离开现场,离开让你生气的对象,然后默默深呼吸,告诉自己,自己现在正处于生气当中,然后问自己,为什么?对方为什么会在某个点上如此地激怒我?有没有更好的解决方式?

同样的,当你陷在任何一种负面情绪里时,比如悔恨、遗憾、失落,你也要去观察这种情绪,并且觉知到自己正处在其中,对于情绪的觉知与观察会让你慢慢平静下来。

在正念的状态,我们随时给自己一个挡板,一个过渡的空间,在这个空间里,我们不用急着去发泄自己的不良情绪,更不用累计那些错误的负面念头,而只是淡定地待着。你可以静坐,调息,提醒自己留意此时此刻自己内心闪过的念头,但是却不去对这些念头说是。你只是细细观察,你会发现,这些念头很多都是被你的潜意识或者意识扭曲过的,并不符合事实的真相。这里面还有更深层的伤害没有真正揭示。

每个人都活在自制自造的痛苦之中,却还不自知。当你有某种强烈的负面情绪升起,请你一定要禅修,要好好地看,好好地觉知,然后你会发现,其实这些都没有那么必要。也许是童年时期带来的某一种负面念头控制了你,也许是小时候,父亲对你的忽略怠慢,让你在后来的情感生活中有了一种被抛弃的感觉,你感受不到爱。

我们每个人在过去都受过一些伤,而你最需要做的却是疗愈并且穿越。而不是在同样的地方跌倒。知名身心灵作家胡因梦,曾经有着不幸的家庭,父母二婚生下她,但父母彼此之间却出现了问题。母亲对父亲不满,导致父亲找了一个情人。她自述“小时候我是父母之间的夹心饼,起先是母亲在我身边叨念父亲的自卑与无能,长大一点换成父亲在我面前数落母亲的拜金与现实”。

这个问题也间接导致她在同作家李敖的第一段婚姻中重演了父母间的问题(当然也有双方的一些问题),最后导致了闪电离婚。

为了自我疗愈,她出版了很多著作,并进行禅修。她说:“我们出版很多的书,像《平常禅》《钻石途径》或者其他禅修的书,里面都有讲述‘全观’的概念,也就是我们有没有办法在日常生活里面维持住一种全向的观察,这种观察在内在、在外在,在每一个当下,我们都要进行这两个层次的一种观察,随时随刻去观察我们内心世界发生了什么,除了对我们的呼吸,身体从头到脚产生的觉受反应,环境周遭正在发生什么事情,包括外在的人事物,正在发生什么事的一个如实的观察之外,同时我们也要对每时每刻的起心动念、情绪反应、潜意识里面的活动所呈现出来的一种惯性的模式,我们都要一一的、不间断的加以留意。如果能够做到这一点,我们就可以靠自己在日常生活里面不断地深化自我了解、自我认识。”

要穿越伤口,我们就需要让自己在伤口里面安住自己,好好地看自己受过的伤,慢慢地,你可以软化它们,你可以看到,原来,这也许是你自认为的伤口,从另外一个角度,也许就是他人的一次无心的忽略。而他人在内心深处还是很关心你的。

我们需要重新去认知这个伤口,然后产生奇妙的作用,去发现,原来自己并不是受害者,对方也不是加害者,是自己的不够敏感,不够友善,导致了对方这样对待自己。于是,你能够懂得去审视,去调整,而不致于作茧自缚。

是的,在伤口中安住,犹如在每一滴水中安住。你只有用这种安住的力量,才能触及到核心,才能从多角度发现,这也许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真相还在你所看到的背后。然后,你会允许自己重新审视这个伤口,最后消融这个伤口。

你等于是给自己做了一次心理治疗。当你不执著于当时受伤的感觉,你会发觉,这个伤其实也是生命的一个礼物,它帮你看到了某些强烈的爱恨感情,尽管它的表现形式并不那么合适,更不让你舒服,但它却就是人情感的方式,你甚至可以从残酷中察觉到爱与温柔,然后变得更加地爱自己。

这一个心理疗法最重要就是需要你的安住,你的平静。你可以抛却一些偏执,一些负面情绪,然后重新地认知审视,跨越过那些不舒服,你才能抵达舒适。心理上的重生往往都是一个从谷底再到达波峰的过程。两者之间总是互相转换。

一旦你掌握了这种心理疗法,当你不再那么容易被触动,被激发,内心变得更加强大且宽和,也许你才会清醒,慢慢地捕捉到客观真相的影子,然后活在其中,真相也才是能够给你带来喜乐的源泉,我们每个人本质上其实都因为爱而深深联接着,你会变得更为悲悯。这真的需要我们去战胜虚妄。

净化内环境,让生命充分吸氧

上一章,我们讲解了一种自我心理疗法,而这种疗法会帮你找到幸福的源泉,帮你理清自己思维上的误区或者盲点,拥抱清明自在的日子。

你有没有观察到,我一直在提倡良好的呼吸。只有呼吸,是无时无刻不存在的。为了让自己可以获得清明的身心灵享受,我们必须净化呼吸,让生命充分吸氧。

其实我们总是生活在一片混乱的内外环境中。该是净化的时候了。如何净化呢?你就要学会观察,进入体内的许多画面,观察自己对此的观感想法,然后问自己,到底是真是假?自己有没有被表象迷惑,然后被它牵引,还是你真的能够穿过现象看到本质?

净化我们的外环境,先要从净化内环境入手。但是,当我们回忆,我们却发现,内在会有一些情绪在阻塞着,没有办法流动。

对于我自己来说,我常常写作,会发现,自己的情绪常常阻滞在父母争吵这一环。我小时候父母争吵很多,而且父亲的脾气很大,也很强硬,会让母亲难受到痛苦,那种坚硬而不容商量的东西,小时候会让我恐惧,让我害怕,而这方面如果得不到处理,就会常常停留在某处,等到现实生活中有类似的情况出现,也许我就会因为恐惧而做出逃避、抗争甚至冲动争吵等同样举动。而童年因为对于亲密关系的负面恐惧,会让我对于自己的亲密关系,信心严重受伤。

那么,这种内心就是需要调整并且净化的,让自己能够重新把那玻璃擦干净,看到那时候的父母内心真正在想什么,他们为何会这样彼此对待。

我跟父亲做了一次交谈。他告诉我,他自己小时候,生活在贫穷而且饥饿的环境里,他的父母没办法给孩子提供好的生活环境,家里漏雨,没有被子盖,甚至缺少衣服穿,一家四五口生活得非常艰难,甚至没有肉吃。他小时候,每当母亲去买菜,就会把他们兄弟几人锁在房间里。他一觉醒来,发现母亲不见了,就很没有安全感,于是会自己冲破窗户,跑出门,去菜市场找母亲。

那时的父亲,因为家境的贫穷,生活的艰难,内心积累了很多负面的情绪,里面有愤怒、无助、不安全、恐惧和害怕。他很早就工作,但是这种负面情绪一直得不到一个很好的疏解与处理。于是,当母亲和他有不同意见,或者家里出了什么事,他就会感到急躁,他小时候遇到负面的事情太多,因此无法处理生活中再遇到的负面事件,于是他就会生气,想要通过一种突然的,不分青红皂白的情绪发作,把问题推开。他很想逃避掉这一切,其实也是小时候想要逃避贫穷、无爱、低品质的生活环境的情绪延续。

父亲一直在用反叛、不讲理、任性的方式处理生活中的很多问题,他的内心停留在小时候那个负面的自我那里,一直没有真正走出来。

当我了解了父亲为何会有那种不够通情达理的处理方式时,我内心的阴影与伤痕也开始松动了,我知道自己需要去原谅父亲,并且真正从那种负面的情绪障碍中走出来,当我能够通过交谈、厘清等方式来面对自己内在的破洞,我就知道了弥合它的办法。

很多时候,有些负面情绪如果得不到处理,真的会积存在潜意识深处,成为一个病灶。我明白了自己长期以来的恐惧、无助以及害怕来自于何处。其实问题是会代代遗传的,我们根本不清楚,自己为何内心会有那么大的洞,而且很多东西都无法填满,除非一种巨大的安全感,一份笃定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