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忙问道:“药苦不苦?”
问完,我就直着视线看轻寒,就不信,你不回答我。
轻寒抬眉,瞟了一眼我执着的视线,秀眉微皱,低头收拾药箱,道:“良药苦口。”
我使性子道:“我受的苦够多的了,从今以后,但凡苦的东西,我一概不碰,死也不碰!”
轻寒将药箱子盖上,隔着十几步的距离看我,我挑起眉心,挑衅的与轻寒对视。
轻寒欠了欠身,声音不急不徐道:“请紫贵人别为难微臣,微臣是奉旨为紫贵人看病。”
我笑,继续耍泼道:“王太医,我还以为,你要说恳请我念在你上有八旬老母,下有三岁幼儿,别为难你呢。”
轻寒温声道:“微臣为遗腹子,幼小丧母,孤身一人,无家室之累。”
我一听,心有戚戚,我是孤儿,自小长于孤儿院;而轻寒,又比我好多少?不禁放缓了声音,道:“原也是天涯同病人。我不为难你,你走吧。”
小奴已经在给我涂抹膏药了,凉润的膏药涂在右颊上,火辣辣的疼,我龇牙咧嘴,痛呼:“小奴,你轻点!”
小奴见我疼得泪水在眼眶打转,倒是不敢下手了,手足无措的望着我,又望向轻寒,求救道:“王太医,这……小奴没有用力的,可小姐……”
我见轻寒盯着我龇牙咧嘴的尊容直瞧,有些不好意思了,便侧过脸颊,讷讷道:“我不是说了,不为难你吗?你怎么还在这里?早点回你的太医院吧。”
“在紫贵人身子复元前,微臣会一直留在这里。”轻寒取过小奴手中的药膏,对小奴道,“你去照着方子熬药,这里有我。”
“紫贵人,微臣失礼了!”
轻寒沾着药膏的指腹揉上我的右颊,我忘记了痛,问轻寒:“你要一直留在我的冷宫?”
“这是圣上的旨意。”
我哦了一声,乖乖的不再说话,由着轻寒为我抹药膏。
我不说话,轻寒也不说话,为我涂好了膏药,欠身便要退下,我忙问:“你不是奉旨留在冷宫的吗?”
“微臣没说要离开,微臣在外候着!”
轻寒这么一说,我倒是醒悟了,男女有别。何况,我是个后宫妃子。
轻寒走出殿外,见我跟在他的屁股后面,转身,看着我,温声问我:“紫贵人还有何吩咐?”
我四下看了看,四面透风,才道:“轻寒,我这样与你说话,应该不会让你难做人吧?”
轻寒眉心微攒,许久,才道:“难做人的不是微臣,是紫贵人。”
“我不怕!”我咯咯的笑,自豪道,“我是****,我怕啥!”
“紫贵人——”轻寒想来总算见识到我的厚脸皮,当下,隐去春风满面的笑容,有些无奈的看着嬉皮笑脸,破罐子破摔的我。
我问:“王太医,我可以喊你轻寒吗?”
“紫贵人——”轻寒眉心开始纠结,黑线开始爬上光洁的额角。
我又问:“轻寒,我可以拜你为师,学习雌黄之术吗?”
“紫——”轻寒飘逸的身姿开始微颤。
我又道:“轻寒师父,今日已经晚了,明日,你便教我雌黄之术,我也就安心的喝汤药。好了,就这么说定了。”
说完,我抬头四下看看,笑道:“轻寒师父,你看,我这冷宫的夏景还不错吧?你看,那边还有秋千,肯定是小太监为我做的。”
我高兴的走过去,在秋千上坐定,轻轻摇摆,问还是僵着身子,原地不动的轻寒:“轻寒师父,你会吹箫吗?”
轻寒摇头。
“我会一些,有时间,我教你。”
轻寒还是摇头。
我复又问道:“轻寒师父,你与我哥哥,是朋友吗?”
轻寒惯性的,想要摇头,头摇了一半,停住,看向我,许久,点头,低声道:“是朋友吗?也许,是的吧。”
记者的敏锐直觉,让我从轻寒简短的语句里,琢磨到一丝不寻常,关于轻寒,关于我的哥哥。
“我哥哥他……”我本来想说,我哥哥要做驸马了,要大婚了。
但是,轻寒从我身边走过,丢下了一句话:“他是魔,亦是神,但是,他不是你的哥哥。”
我想喊住轻寒,问轻寒,那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但是,没等我回神,轻寒已经走远,再等我回神,两个漂亮的女人已经在一大群太监宫女的簇拥下婷婷走来。
左边的,是司徒贵妃。
右边的,是鹅黄衣衫女子,定是子乾的雨蝶。
我颊边的笑加深,三个女人一台戏,看来,这个黄昏,我的冷宫,开始搭台唱戏了。
还是那句话,我是****,我怕谁?
所以,我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可惜,两位美人还没走近我的冷宫,便传来太监公公拔尖的嗓音,道:“奴才给两位娘娘请安!两位娘娘都在呢,正好,皇上请两位娘娘御花园品茶。”
“是吗?妹妹,那咱们跟着公公过去吧,别让皇上久等才是。”司徒贵妃娇柔的拔高嗓子,与太监高高的嗓子有得一比,摆明了是说于冷宫中的我听的。
我也就非常不辜负司徒贵妃一片美意的蹒跚着脚步,依靠在冷宫宫门边,幽怨着双眸望着袅娜走远的两位美人。
太监公公被我幽怨的眸子看得辛酸,走过去,又回头,安慰我道:“紫贵人安心将养身子,皇上他……念着紫贵人的。”
奶奶的,他要是念着我,还有闲情雅致莺莺燕燕左搂右抱,御花园品茶偷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