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放开小妖,不管枷锁是怎样的勒疼我的手腕,抬臂指向跪着的捕快,指向一边低垂脑袋的几个小沙弥,冷笑道:“你信他,信他们,信我这满手血腥,这便是所谓的人证物证吗?”
“唯独,你不信我!”我肆无忌惮的流泪,却是笑颜如花,问子乾,“你若是将你对雨蝶信任中的一点分给我,你还会信他,信他们,唯独,不信我吗?”
子乾冷眼看我,冷哼:“你是怎样的女人,你自己清楚!”
我仰头大笑:“我自然知道,我是怎样的女人,我睚眦必报,我斤斤计较,我是个十足的小人,我是个厚颜无耻的****,偷野汉子,勾引凤翔魅王,又嫁给凤帝,就是这样不堪的身子,也曾与你春风几度……”
“啪——”清脆的掌声中,我的身子如同断翅枯蝶,跌落在一地茶盏的碎片中。
我仰起冷然的泪眸,咧唇,唇角留下血丝,灿笑,自顾自的,继续说道:“我便是这样的女人。但是,子乾,我告诉你,你在我眼里,亦是什么都不是,甚至,这一刻,我觉得,你是个愚蠢的男人。我不在乎你,我何须捻风吃醋?何须害你的蝶妃?我即便要害你的蝶妃,我会傻到自己动手,还满手血腥,等着他来抓我吗?玉儿都看得明白的道理,而你呢?因为一个心爱的女人,便失去了最起码的判断能力,子乾,你枉为一国之君。”
“狡辩!?呵呵——”我笑,任由泪水湿了衣襟,湿了小妖紧紧蹭着我的毛皮,说道,“真是搞笑,我会因为一个病歪歪的女人,向一个愚蠢的男人来狡辩?我何须狡辩!?你们又有什么资格,让我狡辩?”
“子乾,你未免高看自己了,我可以心疼魔魅,可以因为魔魅身边的女子而吃醋,唯独,不会吃你的醋。因为,我从不曾喜欢过你。不曾喜欢,何来吃醋?”我慢慢的努力站起身子,问已是脸色铁青,双手紧握的子乾,“是立刻斩首?还是收押画监?”
许久,子乾重新踱步至高座,冷声道:“如尘,将丫鬟小奴打入死牢!”
我惊住,嗓音发颤,怒道:“一切因我而起,小奴何其无辜,你放了小奴,我任由你处置便是。”
我见天下第一捕快转身便要走出大殿,因为无法让无辜的小奴因我而受尽磨难,牙一咬,跪下身子,低声道:“臣妾确有谋害蝶妃之心,臣妾俯首认罪便是,请皇上责罚臣妾,臣妾无怨亦无悔!只求皇上,放了小奴,也放了这个小畜生。”
子乾冷冷看向我,伸手一挥,示意天下第一捕快退出去。
天下第一捕快不走,抱拳道:“皇上,紫贵人已是招认,请皇上示下,该是如何……”
“朕让你退下,没看见吗?”子乾冷声厉喝,“紫贵人死罪活罪,也是由朕来施,退下!”
“是!”天下第一捕快怏怏退出去。
“你们都退开!朕要亲自问紫贵人罪!”子乾又挥退殿中所有人。
空落落的大殿,我垂首,跪于一地碎片中,子乾端坐高位,慢条斯理的冷眼看我。
“你老实告诉朕,你加害雨蝶,是否因心中对朕的恨意从未消减?因朕害你流离失所,孩子早夭,你便要让朕的孩子亦是早死雨蝶腹中,是不是?”子乾的声音在大殿久久回旋,是冰冷的回音。
我愣愣的抬眸,望向子乾,苦笑:“你心中已是有所定论,何须问我?我已是招认,你……”
子乾冷声打断我:“朕要你亲口告诉朕,是,或者不是!”
我反问子乾:“我说不是,你会信吗?你可别忘了,我这样的女人,如果不是狡猾,又怎会活着从凤翔皇宫出来?”
“你是笃定,朕即便让你生不如死,也不会让你死吗?”子乾冷笑,双眸是那样的了然,“所以,你便一心求死,你便嘴硬。”
“所以,你便拿我身边的人下手,因为,你笃定,小奴会是我的死穴。”我笑着点头,“你与我,彼此彼此!”
“死罪可逃,活罪难免!”子乾冷声道,“朕要你知道,私自出宫,加害雨蝶,会是怎样的下场。朕更要你知道,你的嘴硬,你对朕的不在乎,会让你受到怎样的苦头。你不是一直都对朕怀恨在心吗?好,朕便让你彻彻底底的恨朕,用你的全身心去恨朕。”
我坚持:“你放了这蓝毛小狐狸,还有小奴!我与你的恩怨,与他们无关。”
“难道,朕与你的恩怨,与雨蝶有关吗?”
“你是不打算放了小奴,还有它?”
子乾笑:“朕自会放了它,毕竟,只是个蓝毛畜生。但是,你若是不乖,小奴可是个人,小命也就一条……”
“你是威胁我吗?”我笑,咬牙道,“你放心,我会乖乖的受着生不如死的痛苦与责罚。”
“紫贵人,该用饭了!”阴暗潮湿的地牢深处,黑肥粗壮的狱卒将铁碗重重的放在牢门处,长鞭狠狠敲击牢门,不耐烦的再一次提醒不出声亦不动,只是静静的躺在冰冷恶臭木板床上的我。
狱卒许久不见我回应,狠声道:“紫贵人,您绝食给谁看呢?慢说您已是绝食两日,即便绝食六七日,皇上也不会来过问一句,到临了,还不是一块破草席裹起来扔到乱石岗喂狗?您若是一心求死,不如吃饱了咬舌,干干净净的,也省了咱们这些看牢房的一日三顿端来端去的,尽是白费时间,白费唇舌,白费口粮的……呜……咚……”
我眉心微动,空气中除了惯有的腐臭气息,瞬间弥漫了浓重的血腥。我艰难的侧过视线,隐约中,看见那样黑肥粗壮的身子仰倒在狭窄的过道上,如同破碎不堪的娃娃,血腥四起,我再次无法控制的干呕起来。